黑暗的房间,有月色如水般洒下,将房中的两个人影照得若隐若现。
“如何?”声音澈如水。
“皆无任何异动。”男子不带感情的冰冷声音响起。
一片静谧,像是要沉溺在黑暗中,只余轻浅的呼吸声。
许久,安静才被打破:“我知道了,下去歇息吧。”话语刚落,站在床前的人影就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慕清坐在床沿上,眼睛凝视着地下的一片月霜,眉间无意识地轻蹙了起来。
南诏并未与吐蕃达成什么协议,吐蕃方面也未有什么暗地里的举动,另外,李沐楚那边也就如其表面上一般悠闲无事,也不曾有什么动作。一切都很平静,仿若暴风雨前的安宁,让慕清不由忧心。她有预感,在南诏的日子绝不会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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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和城虽不能和帝都长安相提并论,但绝不比东都洛阳差上多少。”
银苍楼,二层,李沐楚斜靠着木栏,把目光从街道上收回,笑着看向对面之人,手持白瓷酒樽对着慕清遥遥一举杯。
慕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子沐,今天……”
“呃,这扒饵丝口感细软甜润,且不脆不粘,很是好吃,慕清你也尝尝这南诏美食。”李沐楚笑眯眯地夹了一筷子丝放在慕清碗中,打断了她的话。
慕清一挑眉,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今夜就拜托你了。”然后,低头吃起饭来。
“我只是副使。”李沐楚抿了口酒,凤目轻弯。
慕清抬起头来,盯了李沐楚许久,才慢慢摇头道:“我倒宁愿我是副的,那些个官员肯定会服你,而不是像我一样,你难道没看到他们中的某些人看我的眼神都跟要生吞活剥了我似的。尤其是那吴墉,我最不喜他,那态度,那目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憎我妒我。”说到后面,一脸哀怨。
“呵”李沐楚轻笑出声,黑墨的眸子看着慕清:“那也总比表里不一的要好上许多,说句俗的,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慕清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沐楚,只见他的一双眸子幽深如潭,望不进深处,不清其中情绪。良久,她才绽出一抹笑容,慢慢开口:“的确。”
低下头扒了几口菜,慕清侧头斜睨了李沐楚一眼:“不过,转移话题是没有用的。听说今夜晚宴上的菜肴很是不错,我最经不起美食的诱惑,想你一介王爷,大江南北的佳肴哪没尝过?必不会看上那些,所以,今晚就交给你了。”
“非我妄自菲薄,他们有些话说的对,我毕竟太年轻了,看上去没一点威慑力,且从未参加过宴,我不想搞砸。”慕清眼神认真看着李沐楚,“且以你安朔王的名望,不仅能震慑住那些个态度倨傲、自以为是的文官们,还有吐蕃和南诏。”
慕清脸色严肃,李沐楚却依旧不为所动,仍是一派安适的模样,他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眼中闪过几道光芒,似讽似嘲:“我可以帮你,但,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吗?”
听见李沐楚的话,慕清的脸上顿时扬起一抹堪比春gu的笑容:“会是如何,我自是知晓。主要是那些个繁文缛节,我实在是厌烦得很。既然子沐你已应下,那么我也必不会成为拖后腿的。”
李沐楚微微一笑:“不过,慕清你可不能一味地靠着我,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是你走向握权掌势之路的第一步。”
慕清闻言,眼光立时变得有些尖锐,她紧紧地锁着李沐楚的黑眸:“子沐,是在教我如何建立自己的势力吗?”从和李沐楚周旋开始,两人的话语皆是具有着试探的意味,晦暗不明,而今天这问题说得就太过敏感了,若他只是个普通人,慕清听了这话也只会对他笑笑,敷衍了事;可坐在她面前的是当今大恒最有权势的王爷,他说这话,就与教她造反只有一步之遥。不断的试探,不断地打着太极,慕清已无任何耐心,现下她只想开诚布公地问上一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注意到慕清眼神的转变,李沐楚凤目一弯,晃了晃手中的瓷杯:“你没必要像只刺猬似的,我也是想帮帮你罢了。想要早日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早日扳倒王凝,你要做的还很多。”说罢,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你……”慕清惊得几乎要拍桌而起,正欲说上些什么,却听耳边风声响起以及许多人的惊呼声,她下意识地向下一弯,把头低下,随之感到有异物从脑后飞过掉下楼去,接着就听“哐当”的碎裂声。慕清抬头,侧目一看,顿时火了,只见有一个脑袋大的酒坛碎在了楼下,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这一坛子砸过来,不死也残,好在没伤到人。
慕清猛地一转身,水眸中满是怒火,扫过众人,森冷冷地道:“是谁?!”
骚乱一开始时,坐在隔壁桌的林亦和青峋立刻起了身,一个立在了李沐楚身后,一个护在慕清身边。听见慕清问话,目睹了一切的青峋就准备告知她谁是罪魁祸首,然而他刚刚开口,一个声音就打断了他。
“哎呀,糟糕,殃及池鱼了!”虽这么说着,话语中却无任何歉意,而是一派明朗以及带了笑意。
循声望去,就见到了一青年,一张娃娃脸笑嘻嘻的,左手扼着一名男子的脖颈,右手则抓着那男子的右腕,看样子,显然是会武。
“这位小弟弟,酒坛可不是这么玩的,好在刚才街道上无人,不然你这可是会害死人的。不过看你小小年纪,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