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吐蕃的干达贝,只见他持杯却不饮,一脸正容地朗声道出他的质疑,或者说是发难。
敬酒之言,因把恒置于蕃前,便受到了吐蕃使臣的质问,可以说这话问得是咄咄逼人。
凤伽逻闻言长目一眯,眼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将举到唇边的酒杯放下,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大恒阵营那边有人高语:“干达贝大人这问话好生无礼!”
顿时所有人把目光都转移到开口之人身上,这其中也包括慕清。然,当她看清了是何人说话时,倒是令她不由一惊。
三十多岁,外表平庸,一脸肃容的男子不就是那一路上都用眼光凌迟慕清的吴墉吗?
只见他挺身而立,高声侃侃而谈:“诏王从未有轻视吐蕃之意,二国的顺序也不过顺口耳,然,干达贝大人却如此斤斤计较,岂不是如无知妇孺般没有度量?或者说,是因心存卑意,而不堪被提及,故而急着否认?”
干达贝没想到被大恒的一个普通随行官员给反将了一军,脸上顿时如吞了只臭虫般难看,张嘴正欲反驳,却不想吴墉本不给他这个机会,鄙睨着他,直接继续说道:“再者,这顺序又有何不对?论国土,恒远阔于蕃;论民,恒也远多于蕃;论兵,也非你吐蕃可比!虽则蕃人身强体悍,人人皆兵,但总体而言,终究是次于我大恒。”
干达贝冷笑一声:“呵,可笑,可笑!若依你而言,那你们大恒又为何惧蕃甚矣,不敢直接率兵攻打与我大蕃?”
“这,这……”刚刚还志得意满的吴墉顿时哑口无言,急红了脸,“我大恒皇帝是望天下太平,不忍百姓因战争流离失所!”
“是吗?”干达贝犷的脸上满是不屑,“那月前,大恒与*的对战又是什么呢?”
吴墉瞪大了眼,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焉了。
吐蕃那边的众臣立时毫不客气地哄笑了起来,带着满满的傲气和讽意。而南诏大臣们看向大恒使臣们的目光中尽是失望。
“话可不能这么说。”突然一声低沉磁的声音响起,宛如一缕清风破开了遮挡明月的乌云,顿时让殿中安静了下来。
“我皇自是有爱民之心,也愿天下太平,然则*却领兵南犯,趁大恒不备,连夺我朝数座城池,令无数人流离失所,此种行为实是令天下人不豫,故我皇才派遣数万名将士赶赴战场,夺回城池,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歼灭敌人,护我朝疆土安详至少百年。如此之作为,堪当后世之榜样,自然是难能可及。”
淡素而华丽的紫衣衬得李沐楚更是雅致雍容,俊美如玉的面容于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贵不可言,他将实现从干达贝身上又转到了上首位置的凤伽逻身上,微微含笑:“且诏王待二国使臣如一,不曾有何偏差,干达贝大人,又何必如此言语逼人呢?”
一番话下来,谦和有礼,但却让慕清暗笑不已。虽说李沐楚的话看似是走了中庸之道,实则细细一想,却是把大恒与南诏拴在一起,而吐蕃则成了唱黑脸的角儿,也就是大反派。按照李沐楚的意思,吐蕃咄咄逼人,大恒却是在为南诏打抱不平,一下子将吐蕃排在二者之外,成了多余的了。
更让慕清眼眸含笑的是李沐楚的言辞,显得是那般的正义凛然,但其中调侃的意味,慕清却是十分清楚。
凤伽逻没有再给干达贝开口机会,他复又把手中酒杯举起,道:“刚才之言确是元之失,还望吐蕃使臣谅解,不过,恒乃汉人现下之正统,汉人久居中原沃土,国土广阔,人口众多,历史之悠久非我南诏和吐蕃可比,自是不敢与之并称。但是,今之晚宴,乃三国相交流之用,就莫论位高位低了。来,让我们把刚才未喝的敬酒饮尽!”
众人举杯引颈,慕清也同是,但却用喝酒掩饰了她脸上的不爽。
不敢与之并称?
这凤伽逻的一番话,又将南诏与大恒之间撇得一干二净,明显就是想坐山观虎斗,当一株墙头草,风往哪吹他往哪倒,还真打得个好主意!
入座,歌舞又起,舞女于台上摇曳蹁跹。
一道道菜肴被侍女搬上桌来,慕清看了看,不由咽了口口水。
“怎么?迫不及待了?”与慕清坐在一桌的李沐楚侧首靠近慕清,调笑地问道。
“呵呵”慕清干笑两声,用筷子拨了拨桌上那半生不熟的鹅片,饶是这菜飘香四溢,她也迟迟下不了口。
李沐楚了然地看着慕清的动作,眼中尽是笑意:“你不是说你很期待吗?期待得都到了无暇顾及其他的地步了,现在菜上了,怎么又不动了?”
“这个……我是不忍下口啊。”慕清半天憋出了一条理由。
谁知李沐楚点点头,道:“既然慕清你并不急着吃,那过会儿就由你……”
“啊,我突然又想吃了。”慕清打断李沐楚的话,说着,左手握着把勺子将一片白嫩的半熟的鹅片送入嘴中。
顿时,慕清的脸色大变,一副泫然欲吐的样子,胡乱嚼了嚼,便咕嘟一声吞进了肚里。
忍着笑,李沐楚凑上前去:“如何?”
“欲仙欲死。”
李沐楚哑然失笑。
非慕清不知南诏饮食特点,而是想要摆脱一下压力却忘了这遭。南诏主体喜好生食食物,即将类配以佐料生吃或烹至半生不熟吃。慕清可是受不了这样的吃法,故而在第一次到至南诏时就接受了教训,再也不会对着南诏境内的任何一家酒楼说“上你们这里最好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