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来说是什么呢?
就像打鼓时的三十二分音符滚奏加花,不用复合跳的话,就会无从招架。
就像钢琴的巴赫平均律,每一种转调都如圣经般刻在我脑子里。
就像吉他的f和弦,明明像空气和水那样需要,却不得不每一次都用尽食指最大的力气才能按响。
我花了整整一个月学会按响f和弦,却花了五年也没学会把他放下。
所以他就像我眼中的星辰,是始终可以望得见的光芒,却那么、那么的遥不可及。』
第十章
林沛然不必上班,也不必上课,五一小长假对他来说,和普通的日子没有任何区别。他终日埋头在工作室里,恨不得日期的后面赶上马鞭,能催着飞过去。
他知道郑文轩五一后要来,所以如此期待着他们的重逢。
在这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他也带着病历和片子去了b市最好的中医院。坐诊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中医,苍老枯皱的脸上独独一双眼睛j-i,ng芒四气神。
林沛然看到身边座椅上等候的人们,或搀或扶,三两而伴,不知怎的,心中有些羡慕,有些庆幸。
家属们大多满面愁容,小心的眼神里透着不安和恐慌,有的不动声色,有的故作坚强,每一束目光本都是人生百态……可林沛然站在此处,看到的不是万家灯火,而是被疾病的y-in翳残酷笼罩的人们。
想要求生的人,在这世上有几千万个,他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
像他这样的独行客,在这短短的廊道里,显得那么不起眼,又那么地突兀。
人生天地间,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注]
……还好,没人陪他来。
身边不知是同情还是探寻的目光,令林沛然坐立难安。他不擅长对付这样的视线,只好向每一道看过来的眼神回以淡淡的微笑。
待他浑浑噩噩处理完一切,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恍然回想医生问了些什么、嘱咐了什么、又开了什么药,竟几乎一无所知。唯独手里沉甸甸的十副药包,带着一点微弱的令人安心的草香气。
他果然……不喜欢医院。
林沛然对自己的病并没有抱太多乐观的期望,这种事情无须医生来告诉他,他不求脑子里这个东西被消灭干净,只要它不再长大,可能就已经算最好的情况。
值得高兴的是,这十副药至少可以吃一个月,他不必如此勤快地来他不喜欢的地方了。
对他而言,郑文轩才是他最好的止痛药。
郑文轩来b市那天,林沛然早早赶到了火车站。他漫无目的在出站口张望着,只盼着哪个抬头的瞬间,视野里能突然撞进一个高大帅气、如记忆中那般爽朗笑着的身影。
然后,他就看到郑文轩拖着笨笨的行李箱,还没下电梯,身上穿着和b市的温度完全不搭的长袖外套,捋着袖子一头汗向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