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岂尘笑着闭嘴,没多久又开始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朱仙婉不理她,问道:“鲜卑人皆是如此吗?北边慕容燕国也是如此?”
“慕容部的人一早学了你们汉地的风俗,衣冠也学,语言也学,行政制度也学,我猜,他们也就兵制没学罢了。要不是学了你们,怎么会强大得这么快。至于这残忍的事,也许还是做的吧。”
朱仙婉笑道:“这样的恭维话,我可不爱听。”
段岂尘认真道:“这不是恭维话,这是实话。以前我不这么觉得,至少不是十分相信。现在来了建康这么多年,终于明白这话有道理。有的东西,学了就像学会制造一个复杂轻巧的工具,用来解决一样同样复杂j-i,ng巧的问题。之前的简单做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的东西,则不能用太复杂的手段解决,只能越来越简单。比如杀人的刀子。”
“杀人越来越容易,”朱仙婉叹气,“又有什么好处?古往今来,死的多半是无辜的人。”
段岂尘道:“谁都想‘不战而屈人之兵’,谁也都觉得自己应该‘威武不能屈’啊。这总是没有办法的。”
“就算不能做到不杀人,为人将者,军纪严明地约束手下就这么难吗?”朱仙婉小声表达自己的抗议。段岂尘好像见不得她动气似的,把手伸过去给她拍背,语言上却不让步:“不过,我觉得啊,纵兵杀人和纵兵劫掠有什么差距和区别呢?都是坏的。士兵们上战场杀人,必须要嗜血,若非本性如此,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扭曲。又要他们服从指挥,又要他们杀人,对于将帅来说恐怕也是难事,堵不如疏,由他们去好了。”
朱仙婉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方道:“我爹爹若还在,未必会同意你的观点,但一定会喜欢你。”
段岂尘讶异道:“喜欢我?”
朱仙婉点点头,“喜欢你作为一个鲜卑人,倒把这儒家经典学得好,用得也好。”
段岂尘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他老人家会喜欢我这个女婿呢!”
朱仙婉伸手去掐她的腰,一边掐一边道:“焉知是女婿,不是媳妇?”
两人笑闹一阵,朱仙婉正色道:“说正经的。那天那样的事,不许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