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一样,招摇过市是招摇过市。”
“呿,我们又没什么所谓,哪像你与陛下。”
这下换崔玄寂主动停下来了。她看一眼谢琰,什么话也没说,似乎也找不到说的。谢琰被她这么一看,知道漏嘴,看看左右,补充道:“你……别是没这回事儿吧?我可不信啊。我知道你的,要说你对陛下曾经一点儿想法没有,我是不信——”
“有是有。”崔玄寂打断她。
“那,陛下现在知道吗?”
崔玄寂摇摇头,“我不知道。”
“哦?”
“你看呢?反正横竖你都猜出来了。”
“我?我看陛下对你,也有那么几分不同。可是我见陛下也不多,证据不足啊。”
“南康王知道吗?”
“知道,她先猜出来的。”
“那……她觉得呢?”
谢琰摇头,“和我觉得的一样,说到底,”两人又继续向前走,“我们和陛下接触都不如你多,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更瞎猜了。”
崔玄寂叹气,谢琰又问:“还有,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对啊,就往下和陛下……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再说。”
“该做的事情?”
“嗯。”
“那你准备等着陛下雄心壮志实现之后,再来和她谈这儿女情长啊?”
崔玄寂不答,无话可说,点头又摇头。谢琰见状耸耸肩膀,“你可要记得,‘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125}’啊!”
“我纵然的确这样想,但,她心中如果怀有‘千岁忧’,我又如何能作壁上观呢?”
作者有话要说:
{124}《论语·颜渊》
{125}《古诗十九首·生平不满百》
第五十一章
入冬以后,凤子桓好好办了四次宴会。第一次宴请高门重臣和他们的子侄辈;第二次宴请寒门出身的官员们并给予赏赐,帮助他们好好过冬;第三次宴请自己家里人,还专门把在封在各地为数不多的远近宗室都请来,甚至身负谋逆之罪的凤子松都来了;最后一次,腊月里终于有空的一天,她准备先和凤子樟一对一的聊点要紧事情。
凤子樟前一天听到宣召她入宫,还不许她带任何其他人的时候,就知道没好事。将这话对谢琰说,谢琰笑道:“你这话说的,叫陛下听见要生气了。去就去嘛,难道你能坐视亲姐姐孤立无援?”她往谢琰怀里靠一靠,闷声点头。然而等到到了凤子桓的寝宫里,有好菜无好酒,可见事情绝不简单了。
“快坐。这是崔家从豫章进贡来的鹿脯。”凤子桓招呼道,又让上火盆,女官们上完东西立刻退去,连门都关好。
“姐姐今日找我来,必是有要事吧。”
“是啊,你先吃,让朕想想怎么说。”凤子樟象征性地吃一口,的确甜美,她点点头,“姐姐直说就是,和我还绕弯子吗?”
凤子桓却只是笑,不回答。
有好一阵,殿上只有木炭燃烧的声音细微可闻。凤子樟有一搭没一搭地吃,凤子桓的目光则一直望着地砖沉思。
“子樟。”
“姐姐。”
“如果来年,朕需要你出来,到朝廷做官,你可以接受吗?”
“难道我现时的身份,就不是朝臣了?”
“嗯,严格来说,不是。”凤子桓说完自己也笑了,“朕需要你,作为朕的意志的贯彻者之一,带领寒门官员集团,替朕做事。”
“姐姐,崔相不可用吗?”她放下茶杯,认真地盯着凤子桓。
“她的用处不在此,崔仪善于调和和执行,但她不会偏向任何一方的意志。”
“也就是不能完全为姐姐所用。”
“你这不是很明白吗?”
“是啊,姐姐是希望我去做党魁,在两派争斗中中带领一个绝对忠于姐姐的集团。”
“所以,你愿意吗?”
凤子樟苦笑,“姐姐叫我做的事,我什么时候不愿意过?毕竟这朝堂外的党魁我已经演了快一年了,走到台面上也是迟早的事。”
“不,子樟,”凤子桓身体前倾了一些,十分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毕竟……”
凤子桓欲言又止。
连熏香的烟雾缓缓冒出香炉上雕饰的孔洞的声音都能听见。姐妹二人对视,谁也没有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