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的是,那名同门进了帐中,没见到师尊,便把灵药给了端坐在帐中的另一人……于是众人便眼见着下山以来,师尊头一遭摆了冷脸给那名外门弟子看。
且不管那外门弟子是如何低服做小、哄师尊回心转意,众人在进入灵溪仙境半余月后,终于步入了仙境最深处的峡谷。
峡谷中的灵气比初进仙境之处还要浓郁上数倍, 但也凶险得多。高等级的灵兽在此盘根错节, 各有各的领地,平日素不相扰,而他们这些外来者一旦破坏了峡谷内原有的平衡,势必会引起许多祸端。
“此地凶险, 不比以前。每人身上都带上传讯符, 若与我、与师尊走散了,及时使用传讯符互通消息。”
这段时日以来,都是秋夜白在安排着历练的一应事务。众人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服气,并非所有人都能将繁杂的事务安排妥帖、如他这样丝毫不出错的。
秋夜白笑着看了宜青一眼,眨眼间却能对众弟子冷下脸、严肃道:“遇上敌不过的灵兽,切莫逞能, 能躲便躲,躲不开的便用传讯符通知师尊,都记下了?”
“记下了。”弟子们拖拖拉拉地答道。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像他那样翻脸便能换一副神情、天生适合当个上位者的。
秋夜白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在神情桀骜的少年身上停下:“记下了吗?严萧。”
严萧抿着嘴不说话,脑袋一偏,只当没听见。
“他在问你。”宜青在秋夜白训话时,一直保持着沉默,此时才开了口。
秋夜白辛苦替他操持历练的繁琐事务,他感激得很,见到弟子不服管教,自然要替秋夜白撑撑场子。
严萧转回头,目光委屈地看了宜青一眼,别别扭扭道:“弟子听见了。”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秋夜白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慈母般的笑容。那一瞬间,他想起这人曾摸着他的脑袋说“叫师母”……
严父慈母吗?
被自己的这种臆测吓了一跳,严萧立刻移开眼,忙着准备传讯符等事务。
再一回首时,见到师尊同那人并身而立,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浮现起了诸如“男主外、女主内”、“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一类的词句……
峡谷的底部是一条浑浊的小溪,色泽锈绿,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众人有意避开了溪畔,一字列开,贴着料峭的山壁疾行。
秋夜白在队首开道,宜青在队尾护持,一路走得都算顺畅。秋夜白挥手示意弟子们抓紧时间跟上时,偶尔会寻隙与宜青传个讯儿。不需要开口,一个眼神,或是一个简单的手势,宜青都能准确无比地读出对方想要说的话。
有时是,离得太远了、想抱你。
有时是,朝前两步,山壁挡着了看不见你。
宜青虽觉得这样隔空喊话似的交流十分稚气,不胜其扰,也免不了回应一二。一次当他朝秋夜白比划了一个“留神、看路”的手势时,被走在身侧的弟子察觉了。
弟子疑惑道:“师尊?”
他做那手势时一指微微翘起,说掐着法诀也不是,有点儿像话本里唱戏优伶的模样。宜青在青玄宗众弟子前一惯是高冷的形象,乍一被人捉着偷偷摸摸做的小动作,初时还能冷静地回道:“何事?”逼得弟子以为自己看错了眼、或是学识浅薄,辨不出某样高深法诀,羞愧地走开。
但很快自个儿也脸红了。
他再不去看秋夜白,转头对落在队末的几名弟子道:“莫掉了队,跟上。”
“师、师尊!”弟子伸手一指空中,喊道,“好大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