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信任他,才派他来此处!他更是说过要保护赵琮的话,如今区区这样一件小事却被他给办成这般,还被赵琮给知道、看到了。
他觉着自己有些无能。
赵琮又转头看一眼他的神情,见他面色有些晦暗,却不知为何。
不过很快他们便走至码头,他的船还停在那处,几人分别上了船。萧棠与李志成也不敢与赵琮同处,去了另一艘船。赵世碂有些犹豫,他没能办好事儿,愧对于赵琮,他也想跟着萧棠走。可他又想念赵琮,想看看他。
赵琮直接道:“跟朕来。”
赵世碂不再犹豫,心中居然升起一丝欢喜,立即与他一同走进船舱,染陶等人守在外头。船方动,有些摇晃。赵琮正倒茶,茶盏一晃,滚水洒出些许,落到他的手面上。他轻微地“嘶”了声,赵世碂彻底回神,立即要抢他手中的茶壶。
赵琮倒没给他,而是将茶盏递给他:“吃些茶。”
原来是给他倒的!赵世碂也不再扭捏,赵琮反正已来,什么情形,赵琮都知道了。这回办不好,下回定能办好!
赵世碂倒也会自我调节,坐下一口将茶水喝尽。
这回出来当真是过得艰苦,尤其这几日,他往返于扬州、楚州与盐城县之间,又是与盐民扯着嗓子说话,又是怒斥那些个官员的。睡没睡好,吃也没吃好,就说这水,几个时辰了,他都没进过。
赵琮见他这样快便喝尽,心疼地再给他倒一杯,递给他:“慢些。”
赵世碂再度一口喝尽。
“你慢些,茶水烫!”
赵世碂总算露出笑意:“口渴。”
“知道口渴,怎不喝水?”赵琮慢条斯理地说着,手却很快地连着倒了五杯,“晾着,慢些喝。”
赵世碂点头,再迅速喝完一盏,解了些许的渴意,也不再着急。他抬头便问:“陛下,你怎会来此处?”
“萧棠传信于朕,说你杀了一位盐民,朕担忧。”
赵世碂暗叹气:“陛下,是我没办好差事,你别担忧他们。”
赵琮的手顿了顿,心念,他哪里是只担忧盐民。
只是被他担忧着的人却不知情,继续说道:“那人,不是我杀的。”
“朕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
“但也的确是因我而死。”
赵琮原本想跟他说说闲话,被他起了这么一个头,也停不下来,立即问道:“萧棠传信至宫中,却写得格外粗略,这处到底出了何事?朕方才在盐场听你话,看你们行事,还杀了两个场官?萧棠信中还道,死了一个盐税司,却拉进去半数官员?朕去了县衙一趟,知县等官员据闻也都被关了起来。”
赵世碂将前因后果都与他说了一遍,又问:“陛下,你可怪我?只是我这五年来住在杭州,做买卖,手下小厮与盐场中人有些来往。我倒也知道盐民本性如何,他们那样的脾性,这样的法子才是最合适的。”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法子,永远没有完美。
赵世碂这个方法,快速而直接,立竿见影。但与此同时,缺点也是立刻显现。就如同海上的风暴,来得突然,狂风骤雨,无比骇人。走得也突然,却又在海边留下不少馈赠。
当真是有大惊,却也有大喜。
若是换个法子,当真跟官员们联合起来规劝盐民,虽温和,却浪费时间。
再者,盐城监竟是这么个地方,半数官员私吞盐本钱,还想方设法地阻挠他与萧棠行事。这般拖下去,才是不知到底有多少人要缓慢折磨。如此看来,的确是赵世碂的法子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