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在席间轻轻抬头,沈孟的手微微一顿。
“到时候,我会让父王把信函呈给皇上。”
“王爷的毒可有解药?”
她笑意有几分难以捉摸:“父王中毒本就是逼右相出手的计谋罢了,只是没想到一路到了西蜀,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明卿莞尔:“你与平王联手,不是也没有告诉我吗?”
沈孟看着她,认真道:“如果平王的计划失败了,你能置身事外,最好不过。”
李明卿垂眸:“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点头,匆匆用过桌上的饭食,将赤霄握在手中:“我想去一趟长岗。”
“我知道。”
桌下她轻轻握住了沈孟的手,目光柔和又坚定,“我业已在信中交待了还有些事情未毕,所以我们也不必着急着赶回京城。”
“好。”
“我们一起回长岗。”
“好。”
四目相对,黯淡的星眸里总算有些许神采。
昭瑜在一旁轻轻地:“咳咳——郡——郡主——”
“嗯?”
“你陪沈侯去长岗,那——我呢?”
“你先和影一起回京城吧。”
“我不!”昭瑜嘴一瘪,皱着眉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沈侯。
“昭——”
“我会买菜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收拾屋子会搬东西会骑马——郡主和沈侯带上我去长岗还是很有好处的。”
李明卿轻轻一笑:“可以。”
“那我和影即刻就去备马。”
“去吧。”
八方驿馆的厅堂里只剩她们二人。
窗外的黄叶已然萧萧。
沈孟看着驿馆前往来的行人和走马,轻声道:“我知道,即使我们赶回了京城,把夫人的信函面
呈给皇上,我——可以是世上的任何人,唯独不能是沈云亭。”
他眉峰微微一蹙,嘴边的笑意含着苦涩。
“可是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
她重复了两个字:“永远。”
沈孟的眉目微微舒展开:“如果我不是沈云亭,你心里的人会是我还是她?”
真计较。
像个小孩子一样计较。
李明卿微微垂眸,又抬起脸,看着沈孟的眼睛:“我很庆幸,无论我们以什么样的方式相遇,在我心里的人始终是你。那么你是沈云亭还是沈孟,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就这样?”
“本来就是这样。”
“就是这么果决?”
“素来这般果决。”
“你可想好了吗?”
“嗯。”
她看着门槛外面的走马行人,看着天边的流云暗度,“从很多年以前,我就想好了。”
“嗯?”
“从前你在世人眼中是沈云亭,我与你只能是密友。如今你是沈孟,当朝新贵,炙手可热,已有
战功。”
最后的话,化作她嘴边的淡淡的一笑。
即便如此,有的话她还是很难轻易说出口。
她鼓足平生勇气——才吻了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