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火光冲天,江流中血水滚滚,浮尸不断。
与此地隔着一座山脉的偏远林中,有一骑绝尘而去,行至高处,开弓放箭,一支带着火星的羽箭窜上夜空,登时化作一缕红光,耀出星星点点。
******
崇光殿上群臣聚集,隆庆帝听着守边将领传来的消息,止不住的怒意上涨。“朔方与我朝早已停战,你们怎又会与他们动起了刀枪?”
“启禀陛下,朔方人说我们s,he杀了几个孩童,但属下士兵无一人会这样行事,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还我们以清白。”那将领匍匐于地,诚惶诚恐。
“死无对证的事叫朕如何去查!”隆庆帝愠怒道,“明知不是自己所为,难道就不能隐忍一点?还非要与他们强争起来,如今竟酿成了更大的祸患!”
说话间又有内侍匆忙赶来,跪下道:“朔方君王派人送来书信,请陛下过目。”
“拿来!”隆庆帝接过书信,粗粗扫视一眼,果然信中尽是质问之词。他将书信掷至一边,朝着那将领道:“你属下惹出的事情,自然要由你去处置。查不出究竟来就休要朝我喊冤,我若是一味袒护于你,只怕朔方国君要说我故意挑起战端了!”
那将领不知如何是好,只伏在地上不敢吱声。耶律臻见状,上前一步道:“父皇,若他手下果真没有s,he杀对面的朔方人,现在要他交出凶手岂不是为难?”
“那你待怎样?朔方国君向朕求证此事,口气虽还不强硬,但看来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如今一面要安抚对方,一面也要防范他们借故生事。”耶律臻缓缓道,“儿臣觉得或许是他们有意拿此事作为把柄,想要废除之前向我们每年上贡的约定。”
隆庆帝双眉一挑,那将领亦急忙道:“现在对岸已经集结了众多人马,大有来势汹汹之意,请陛下再派人手加以防备。”
“他们才要休养生息,总不会还想着挑事……”隆庆帝对耶律臻的说法有些不太赞同,但又不敢掉以轻心,坐在龙椅上沉思。众臣见局势紧张,有的上前称述朔方之前战败投降乃是迫不得已,力请君王派兵屯守边疆,以免对方借机攻打。又有的则认为只是边疆纠纷,不值得大动干戈,反落了别人口实。一时间各抒己见沸反盈天,隆庆帝后脑一阵阵抽痛,左臂撑着扶手,抵着眉心直摇头。
亦又有人提出北胤王素来与朔方多次作战,不如调遣其赶往那边,也好镇住对方的异动。耶律臻朝那人瞥了一眼,南平王当即出声:“对方正愁找不到更好的机会向我们进攻,北胤王一去,岂不是告诉朔方人我们北辽即将开战,倒让他们又有了动武的借口?”
“那么依照王爷的看法,应该怎么办才好?”那人反问道。
南平王从容道:“既然朔方国君已亲书信件来问及此事,圣上不可置之不理。以臣之见,可请太子作为调停之人赶赴朔方边境,一来表明我朝对此事的重视之心,二来太子毕竟不是将领,对方也不会轻易动武。”
隆庆帝沉吟一番,道:“边境之事非同小可,太子年纪还轻,我只属意更为成稳的老臣子前去较为妥当。”
耶律臻本是神色淡然,听他这样一说,不禁道:“父皇,儿臣自会小心谨慎,还请给儿臣一个机会。”
“你对朔方事务又不够熟悉,这次暂且不要前去了。”隆庆帝简单应答了一句,侧身又向其他臣子询问详情。耶律臻望着他已显疲态的样子,抿紧了双唇不再言语。
此后经过多番商议,隆庆帝指派了一名年过花甲的老臣前往朔方边境调停此事。退朝之后,耶律臻走在漫长石径间,听得身后有人呼喊。他止步回望,见南平王快步而来,便向之颔首。南平王到了近前,低声道:“看来圣上还是依赖老臣子为多,殿下还需再想想办法。”
“与其说依赖老臣子,不如说是不愿让我有所作为。”耶律臻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的崇光殿,“只是时势不定,有些事又岂是他能阻拦的?”
南平王会意一笑:“那就要看这时局到底偏向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