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量太多,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凤羽说着,往后稍稍退了一点,看着她道,“如果你能在那边洗清嫌疑,平安地生活下去,我在这里也会感觉到的。”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眼前却不禁模糊如隔纱,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这夜她与凤羽在城墙背面待了许久,最后她甚至想要跟他说,她愿意留下来,不再回去。可是话才说了一半,他便好似了解她的心意一般,阻止了她的话语。
“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的情感而留下了遗憾。”他认真说道,“以后你会后悔的。”
“难道我丢下你离开,就不会留下遗憾吗?”
他微笑地看看她:“你不是说还会回来找我吗?”
她无言以对,最终只能以沉默来代替苍白的回答。她蜷着身子,倚坐在坚硬冰冷的城墙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失去了方向的船,在无尽的汪洋里漂泊。
凤羽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头,低声道:“你以前虽说与你父亲多年未曾见面,但我觉得,你心里还是很在意他的生死。你回去了,与我只是一时的分别,但如果留在这里,与你父亲便可能是永无见面的机会了。”
叶姿心中发苦,之前伪装的自信终于崩塌,忍不住泣声道:“可是他刚才说了,朝廷要将你治罪,那你留在这儿,岂不是也处于生死存亡的险境中?”
他用力呼吸了一下,低头望着她,眼里泛起淡淡的云霭。
“你不是一向都很相信我的吗?”凤羽轻声道,“就权当我会脱离危险不行吗?”
叶姿红了眼眶,抱着他的双足,压抑住泪水。“我再陪你十四天,到那时,你一定要脱离险境。”
他眉睫低垂,微微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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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还可以在这十四天之内寻求转变,但是次日黄昏时分,呼尔淳便神色紧张地找到了她。“朝中传来急信。”
“什么?”她以为是援救之信,可当她随着呼尔淳赶到大厅时,凤羽与守将已在那里,脸色均沉重。
守将举起信笺,沉声道:“太子有令,北胤王带兵作乱,已被褫夺勋爵,其子萧凤羽在与朔方靖王商谈之时,因个人恩怨而将对方杀死,妄图加重我朝与北辽的嫌隙,势必与其父里外勾结,共谋不轨。着令狼轩守备将他与萧凤盈严加看管,待太子赶到之后,将两人押回上京受审。”
叶姿的心一阵发寒,哑声道:“我们要是有心谋反,还会被困在这儿?你难道相信太子说的话?他分明是故意陷害,想要除掉对手!”
守将将信放回桌上,过了片刻,才道:“在太子尚未赶到之时,我不会将两位关押起来。但是……”
“您能够这样做,已经很不容易。”凤羽缓缓道:“等太子到了,您再加我下狱也不迟。”
呼尔淳气白了脸:“世子,他们既然说王爷谋反,便不会饶您x_i,ng命!要我说,索x_i,ng冲出城去,再寻找机会与王爷会和,总好过被冤枉而死!”
凤羽叱道:“那样的话不是更被太子说成是图谋已久?”
“原先还等着朝廷派人来救,现在看来是只能自保了!”守将哀叹一声,坐在桌边。叶姿皱眉道:“这狼轩城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难道就只一条路通往山外?”
守将指着地形图道:“背后便是连绵大山,并无道路。但若是城守不住……”他看了看凤羽与叶姿,“你们两位可从后山逃走,免得留在城中等死。”
“那你呢?”叶姿问道。
守将道:“我身为狼轩守备,城亡则身亡,断不会弃城而走。”
叶姿心中压抑,望向凤羽,凤羽却点头道:“我明白,但凡不是胆小之辈,都会有这般的选择。”
守将正色道:“我之前曾受北胤王提携,未有以报,如今太子说他谋反,我心中其实也不信。因此如果还能助两位逃出生天的话,我定当竭力而为。两位在城亡之前,就从后山走吧。”
其他人均沉默不语,守将见状,不由急道:“若是还拖延下去,只怕连走都走不得了!”
话音刚落,忽听远处喊声隆隆,呼尔淳急忙奔出大厅往城墙方向望去,竟见天空已化为暗红,一道狼烟冲天而起。
“朔方人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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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下,战马沸腾。
“萧凤羽,你已杀害了我们的靖王,却还在这儿拖延时间!毫无信用的小人,快出来受死!”朔方将领手持长刀,直指城墙怒吼。呼尔淳带兵赶来,震惊道:“他们怎会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
守将一边吩咐士兵按照计划进行防守,一边焦急道:“此事只有我们几人知晓,根本不可能外泄出去!”
说话间,一支支点燃了火油的利箭已飞向守城士兵。北辽士兵以坚固的盾牌作为抵挡,前排抵御,后排还击,城墙垛口间的黑布掀起,火炮便对准了城下大军。
一声巨响,夹杂着铁石的炮火如火龙般喷s,he而出,落地之时撞出漫天尘嚣,冲在最先的朔方兵马飞尸无数。那将领勒马横立,山道间有投石撞车徐徐行来,在他身后如巨峰伫立。
“北辽人杀我皇族又存心欺瞒,罪不可恕!”将领大吼一声,率着成千上万的人马再一次冲向朗轩城。投石战车一经启动,一块块巨石如炮弹般s,he向城墙,躲在垛口放箭的北辽士兵尽管有盾牌掩护,但在那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无不如断线纸鸢般飞出数丈之远,有的甚至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