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我跟你一起?”白奇楠还是不放心,又一次寻问。
夏醇郑重允诺:“我一定会解决这件事,让你和你的亲人都能离开这里。”
“我是……算了,如果超过四个小时你还没有醒,我会进去把你叫醒。”白奇楠严肃地说。
夏醇点点头,关上了面前的门。白奇楠对着门出神,他刚刚想说的是“我是担心你”,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和立场说这样的话,辞藻已滚到舌尖,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没有向人直接表达感情的习惯,凡事必深思熟虑。这样的缜密在事业上或许大有助益,但在某些需要时不时冲动一次的事情方面,却只余拖累。
他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在门前坐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门狗”。他笑点极高,这番自降身份的想法却令自己笑了出来。
……哥哥的笑容真美——少年在走廊另一侧默默注视着白奇楠的侧影,额头抵在中门的门框上,一脸沉醉。
夏醇拿出香炉,按照白奇楠教他那样填入香灰并弄得松散,把“爱染”埋了进去浅浅盖上,点燃之后放好炉盖,抱着胳膊坐在桌前,如临大敌一般看着。
等了一会儿,他开始感到意识朦胧,昏沉之间仿佛一束在时空中穿梭的光,荏苒之间回溯不止。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了……
有个叫做九灵境的仙山福地,云海曼妙,灵气充盈,山中奇花异草,水流潺潺,一条布满金沙的河流泛着祥瑞紫气自山间流过。
一名佛修头戴斗笠,手持金色莲心禅杖,缓缓走入这片无人打扰的清净之地。他在河边驻足,抬起斗笠往对面看去,一株望不到顶的古树擎立在天地之间,仿佛这天地都是由它撑开的。
佛修脱下鞋子,赤脚走过河水,在古树下盘腿打坐,吐纳灵气,进入冥想,无声无息好像已与世间万物融为一体。
不多时,树后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他从树干后面探出一只眼睛,好奇又警惕地打量这名闯入者。
那个人跟自己有些像,但又不太像。比自己高大很多,面向自己这一侧的眼角下涨了一个小黑点,长长的头发靠近发梢的位置用白色的带子束起,松散随意地搭在背上;手腕上戴着一串圆滚滚的珠子,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小不点扯过自己的头发看了看,他没有白色的带子。他在水中看过自己的脸,也没有任何小黑点。
佛修双目紧闭,看似无知无觉,嘴角却翘了起来。他打坐许久,那小家伙却十分有耐心地躲在树后窥探,好像只要他不动,就能一直这样看下去。
佛修缓缓睁开眼睛,摘掉斗笠放在禅杖旁边,轻声道:“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树后的影子晃了晃,嗖地一下躲了回去。
好像被发现了。小不点一手扶着树,小心翼翼后退,一步,两步……忽然背部撞到了什么,猛地回头一看,那人不知怎么竟出现在他身后。
佛修弯起眼睛,笑容和煦:“你住在附近吗,家中大人呢?”
小不点面无表情地仰头看他,好像听不懂他的话。
佛修笑着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指尖还没碰到,手指便被抓住了。小不点看起来只有小小一只,力气却非同凡响,被他这么一抓,顿时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浩然巨力令佛修感到真元一震,他眉头倏然皱起,凝气固心守元,腕上念珠白光乍现,将小不点的手猛地弹开。
小不点手指发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还从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抗得了他呢。
佛修看着小不点的发旋,神情又恢复平和。原来不是个普通的小孩,而是天生天养之j-i,ng魄,实在世间罕有。他身上既有佛香亦有鬼气,灵智初开无人启蒙,若是放任不管,很有可能走上邪路。
“我不知道你住在这里,多有打扰,抱歉。”佛修单膝跪下,看着小不点说,“我叫夏临渊,你有名字吗?”
小不点歪着头看他,眼中满是茫然。
夏临渊不免惋惜,此等神物生出人形之后,不知独自在山中多久,竟连话都不会说。他不善为人起名,索x_i,ng便以小不点的本体之名相称:“就叫你阎浮吧,我教你写名字好不好?”
阎浮?名字?那是什么?
夏临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阎浮”二字:“这就是你的名字,对现在的你来说有些复杂。不然叫‘丁一’好了……”
话未说完,小家伙的注意力被一只灵兽吸引,哒哒哒地跑过去,不费什么力气就将灵兽的元神吞入腹中。
夏临渊怔了怔,哑然失笑。他走到饱足的阎浮身边,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灵兽道:“你可知自己对它做了什么?”
阎浮眨眨眼,听不懂。
好好一只灵兽,真是可惜。夏临渊道:“你可知何为‘死亡’?”
阎浮看着从身边飞过去的一只麻雀,伸手抓来,张口就要咬。夏临渊一把按住他的手:“不可。”
阎浮:???
夏临渊对着已经咽气的麻雀一番超度,随后严肃道:“不可生吃。”
片刻之后,夏临渊在水边升起篝火,弄来树枝做成架子,把麻雀退毛洗净穿在树枝上,用火烤得外焦里嫩,递给阎浮说:“你若要做人,就该有人的样子。”
阎浮盯着变了样的麻雀,微微张着小嘴有些吃惊。他试探着伸出舌尖舔了舔,陌生的滋味顿时俘获了味蕾。他吓了一跳似的把麻雀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