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说笑上几句。
这中间几个人各怀着心事,倒也其乐融融。
独剩下二丽,听了个稀里煳涂百思不得其解:咋就说着说着,姐和庆生哥就
好上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嘴上虽没说啥,但心里面却好像堵上了一团棉花,
梗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的。
这一个年过去,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那里落落寡欢。
大年初二,早早地巧姨就拉了二丽过来喊大脚一起回娘家。
往年都是姐两个一起跟着回去的,今年巧姨留了心思,知道庆生不会跟大脚
一起去姥姥家,便特意也留了大丽看家,让小两口也热乎热乎。
二丽今年有了心事,噘着嘴就是不愿意跟着,耷拉着脸谁也不理,被巧姨吼
了几声差点没掉了泪,最后才万般不愿地被巧姨扯了出去。
大脚和富贵收拾一新推车子出了门,见二丽一副霜打了的模样,还调笑了几
句,却换回了几个白眼儿。
大脚一时奇怪,也不知道这小祖宗犯了啥病,悄悄地问巧姨,巧姨也说不出
个所以,瞪了二丽几眼,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
把个二丽委屈得泪花就攒在眼眶里转,却把大脚心疼得紧,一把拢过来不住
声地赔不是,倒好像是自己招惹了她。
且不说庆生和大丽有一天的时间单独相处,自然是不闲着的作那营生。
大脚和巧姨两家人天擦黑儿的时候才一起回了虎头沟。
二丽仍旧阴沉个脸满怀心事的一幅模样,巧姨不知道她这是咋了,见她丧了
一天自然是没有好言好语。
临进家门差点就动手打了,被大脚一把拽住,二丽这才险险地躲过了一巴掌
,扭头就进了自家的大门。
迎面正遇到听到动静往外走的大丽,大丽问她咋了?二丽哼了一声儿,头也
不回地就回了屋。
大脚跟在富贵后面也进了自家的院子,扯了嗓子喊了一声儿庆生,招呼着他
出来帮忙接过手里拎着的篮子,告诉他是姥姥特意吩咐给他装的好吃的,庆生翻
看着篮子里的东西,一脸的喜滋滋。
大脚却低声地嗔怪:「一天不见娘也没个好话,见了吃的倒乐成了个佛。」
庆生嘿嘿地笑,冲娘讨好似的咧着嘴,让心慌了一天的大脚忍不住就想上去
亲上一口,可当着富贵只好压了邪火,悄摸儿地捏了庆生的屁股拧了一把,疼得
庆生不由得叫了一声儿,兔子一样地蹦到了一边儿。
富贵的余光早就偷偷地瞅见了娘俩儿个叽叽梭梭的小动作,却并不理会,闷
声不吭地把车子支好,顺手抄起一个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见娘俩进了屋却没
跟进去,又去满院子追着轰着,一只一只地将四散奔逃的鸡拢回窝里。
屋里面的庆生仍喜滋滋地翻着吃的,不时地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大脚凑到他身后,捅了一下问:「今儿个没闲着吧?」
「啥?啥没闲着?」
庆生嘴里塞满了东西,支吾着问。
「你说啥?和大丽呗。」
庆生不好意思地笑,抓起一边的水缸子「咕咚咕咚」
喝了一口。
「今儿个你可美了,这一天,没少下力气吧?」
大脚一把将庆生抄进怀里,一只手点着他的脑门,那样子倒像个数落着自己
爷们儿的小媳妇儿。
庆生还是嘿嘿地笑,从娘的怀里挣脱出来,回身却把吃了一半的桃酥塞进了
大脚的嘴里:「娘吃,甜呢。」
喜庆的虎头沟早早地被夜幕笼罩,远处仍有贪玩的孩子燃起的鞭炮声时断时
续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地清脆悦耳。
庆生和大丽在家里糗了一天,到了晚间却像个放飞的野鸭,早早地就窜了出
去。
大过年的,大脚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催他紧着回家,看看时候不早,洗洗涮涮
也早早地上了炕。
宽宽敞敞的大炕早就烧得热热乎乎,躺在暖暖地被窝里,大脚舒展着乏了一
天的身子,忍不住畅快地哼了一声。
富贵趴在炕沿上,被头外露了半截光光的膀子「吧嗒吧嗒」
地嘬着烟卷,浓浓地烟雾从嘴和鼻孔里冒出来又四散飘去,在屋子里缭绕。
富贵抽上一口,回头看看大脚,看看大脚又扭头抽上一口,似乎是有什么话
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个大年除了二丽就该算富贵了,过得一样恍恍惚惚。
往年这个时候他在享受种种热闹的空当里,会欣慰地看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身影在自己眼前儿走过来走过去。
看着庆生越来越高越来越壮实;看着自己的媳妇儿虽然又添了几道皱纹,但
却更加的风韵妖娆。
每每这时,富贵都会从心眼里感到一股子满足。
虽然在这个家里主不了事,但家里家外所有的重活累活都是他来扛起的,打
内心里富贵仍坚定的认为是自己庇护了这个家。
他就像个老母鸡,伸了翅膀一边是自己的媳妇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对翅膀
把他们紧紧地拢在身下。
可是今年,富贵竟然觉得一下子空空荡荡地。
他忽然就感到,他自己是不是真得就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废物了?庆生这一年
长得忒高,站起来勐了自己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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