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兴是沈承荣的书僮,当年,汪仪凤随沈承荣回彬州,用自己微薄的嫁妆买下的奴才。沈兴了解沈承荣的过往,可他从一个小厮升到驸马府的总管,在偌大京城也是能上高台面的人物。所以,他不认为沈承荣隐瞒婚史娶公主、抛弃父母妻儿有什么不对。正因为如此,他成了沈承荣绝对信任的心腹,颇受厚待。
“你、你怎么来了?”沈兴恢复正常,挤出几丝笑容,说:“你要来也不提前写封信,我让人去接你多好,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
门人试探着问:“沈总管,这位是……”
“是我乡下的妻子,没见过世面,让你们见笑了,她……”
汪仪凤突然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沈兴脸上,“狗奴才,你胡说什么?”
沈兴又惊又气,眼底闪过怯色,捂着脸斥问:“臭婆娘,你发什么疯?”
侍卫门人满脸惊诧,很好奇地盯着汪仪凤,都想知道她到底是谁的妻子。她自认是驸马爷的原配发妻,现在又成了奴才的乡下婆娘,这也太新鲜了。
驸马府除了主子们,沈兴最大,不管门人侍卫们有多少疑问,都听沈兴的。他们必须承认汪仪凤是沈兴乡下的妻子,和沈承荣没关系。
汪仪凤知道此时不是跟沈兴理论的时候,她来找孩子,只怕晚一步就会有闪失,她冷哼一声,来到沈兴跟前,低声说:“我的孩子在驸马府,如果沈承荣敢动他们一手指头,我就让他身败名裂,还要跟他同归于尽。”
起初,她来驸马府寻夫认亲,只希望沈承荣能给孩子一个安身之地,不想再让孩子们跟她过流离失所的日子。通过跟沈妍几次深谈,她也明白沈承荣不会顶着杀头的罪名认下他们母子。她是一个好强的人,现在,她只是想讨个说法。
“你们看着她。”沈兴给门人使了眼色,大步踏进驸马府。
汪仪凤要跟沈兴一起进府,被侍卫拦住,推搡到一边,跟她嘻闹调笑。汪仪凤心急如焚,且恨得咬牙切齿,却无济于事,除了等,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钱益在后花园陪沈承荣等人喝了几杯酒,推说有事,提前离席出来。刚从侧门出来,就见汪仪凤匆匆赶来,他躲到一旁,不动声色,目睹了这一场闹剧。
“都看到了吧?”钱益问身旁的随从。
“小人都看到了,只是不明白。”
钱益冷笑几声,低声吩咐:“你到御亲王府找孙长史,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告诉他,让他代我通报,说一个时辰之后,我到王府求见王爷。”
“是,先生。”
御亲王是当今皇上第二子,庞淑妃所出,比太子和慧宁公主仅小三个月。他颇有才智,庞氏家族势力雄厚,庞淑妃又得宠爱,因此,他总想取太子而代之。
当今太子仁厚有余,智勇不足,因慧宁公主力保,他才稳坐储君之位。沈承荣原配发妻找上门,这正是刺激打压慧宁公主的绝好机会,御亲王一定会抓住把柄,借题发挥。钱益有事求庞家,这就是他送给御亲王的一份“厚礼”。
钱益信步来到汪仪凤身边,沉思片刻,问:“敢问夫人可是汪家师妹?”
汪仪凤冲钱益浅施一礼,“小妇人汪氏见过先生,请问您是――”
“太好了,果然是汪家师妹。在下姓钱名益,永州人士,令尊汪老先生曾是我的授业恩师。恩师回永州原籍之后,我曾登门拜访,还和师妹有一面之缘,师妹当时年幼,恐怕不记得我了。今日难得一见,师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汪孝贤在京城时,曾在太学院任职,回永州后,仍以教书育人为业,门下弟子不少。汪仪凤也不知道他的弟子中是不是有钱益其人,听说钱益是永州人,她倍感亲切。见钱益彬彬有礼,她放下心中戒备,随钱益到一旁说话。
“刚听师妹说要找孩子,可是要找两姐弟,他们是彬州人,姓沈。”
汪仪凤连连点头,急问:“钱师兄可知他们去了哪里?是不是在驸马府?”
钱益微笑摇头,目光别有意味,说:“师妹别急,那两姐弟很聪明,他们来求驸马爷周济,驸马爷让他们进府游玩,他们拒绝了,说是要回客栈去。”
“客栈?他们去了哪里的客栈?”
“呵呵,你们本不住在客栈,他们又能去哪里的客栈呢?这不过是他们的小把戏而已,可驸马爷却信以为真,派人跟踪他们到了客栈。”
“他们没在驸马府就好,我要赶紧回去。”
“师妹别急,不瞒师妹,你和沈驸马的事,我先前听说过,两孩子一来,我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自然要派人保护,他们现在已安全回到住所了。”钱益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说:“愚兄感念恩师厚爱,无以为报,心中有愧。若师妹信得过愚兄,不防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愚兄拼死也要为师妹讨个公道。”
沈承荣娶公主身份尊贵,背后有强大的皇权势力,而汪氏家族早已没落,他们母子又身份卑微。尊卑明显,谁敢为他们母子讨公道呢?汪仪凤听钱益言语真诚,心中感动不已,却犹豫是不是要说她和沈承荣的事。
……
见沈兴匆匆进来,沈承荣知道有事,和客人应付了几句,就带沈兴去了花厅。
“驸马爷,夫、夫人找来了,就在门外。”
沈承荣捏紧茶盏,面露恼恨,“她又来了?”
“夫人以前来过?她,她说要找孩子。奴才见到她,情急之下,就说她是奴才在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