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很轻,一响即逝。
那声音来得突然,消失的迅速,恰如夜间才开放的昙花,一现即凋谢,其昙花凋零还有迹可寻,它却无痕无迹。
有那么一刹那,众人甚至怀疑是自己出现幻听,当然那也只是自我安慰的想法,实际上,人人都确信那响音是存在的。
当那声响消逝,水啸似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声:“戍时?”
被突来突逝的响声弄得心惊跳的人们,心跳猛的一突,视线不由不自的转向行在最前方的那一抹梨白上。
“戍时正。”望望星空,玉紫幽压低嗓音,轻声的帮着确认。
不对!
眉峰一翘,水啸的视线嗖的向前方的山林中,这太不正常了,竟然鼓音已起,那就没理由只有一声,更不可能一响即逝。
但凡名器都有自己的脾气,凰啸宝琴识主,若不是琴选择的主人拔弦,琴弦不鸣;虎怒亦有它特定的习,它不鸣则已,一鸣至少七响方息,不管是人为还是自鸣,都不会改变,若人为只捣一响便中断,再想击敲,必须要等一个时辰后,一时辰内,不管人怎么使劲,都不会产生声音。
可现在,只有一响,太不寻常了。
夜空下的山岭起伏连绵无边,云雾缭绕,一片朦胧,听不到兽鸣,也感应不到任何气息,前方的世界好似一切都是静止的。
心头一凛,水啸第一次涌出不安。
“小家伙,我潜伏的地方是西北角,距此约五百里,二个月前,我感应到前方有位实力与我不相上下的兽王在,一个月前,再也无法查探前方,感觉告诉我,他一直在。”
细细的嗓音飘至耳畔,水啸心一紧,眼里浮出浓浓的震惊,情不自禁的再次望了望前方。
曾经,凤留行告诉过她,玉紫幽的天赋在那边大陆也是属鬼才级别的,实力远在河洛图之上,仅次于他与沐月霜,目前是化天境,如果是与她在伯仲之间的兽王,那就是至少是化天境?或者,更高?
能调动人形兽王的只有皇者兽,要高阶兽王绝对服从,皇者兽的等阶要高出兽王,而要令化天境的兽王听候号令,皇者兽则必须有压倒的实力,此间出现化天境兽王,由此可想而知那皇者兽究竟达到了哪一阶,只恐除了酒老头那种等级,就连凤修罗与沐月霜来了也无法抵其峰芒。
一思及那,水啸心中的不安的影越扩越宽。
沉默,一片沉默。
夜风拂过脸颊,竟微微生寒,让人感觉气候好似不是炎热的七月,而是如冬季初临之际的寒凉季节。
玉紫幽倾身,默默的揽住凝视前方的小少年,眼神复杂。
担忧,踟蹰,一切尽在那欲言又止中。
水啸缓缓的侧目,瞟一眼玉紫幽,什么也表示,暗中示意飞飞出发,这个时候,她觉得说什么都好像太早,又好似太晚,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
盟订了契约的双方,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交流,仅需一个意念,对方就能明白,当她的意念传达出时,飞飞身化为光,疾速闪动。
他行动时并没有任何征兆,一掠而过,甩开了玉紫幽,更将其他人全部抛之于身后,等旁人发觉时,他已经掠出十余丈。
当飞飞一越跨过十余丈时,就在相距之前所站半丈左右的地方,于突然间,周围又变为一个正常的世界,有声有息,有生机。
那一刹那间,传入耳际的则是无数兽吼声:
呜-
嗷-
吱-
……
虎啸猿啼,狮吼豹嚎,马嘶犬吠,**鸣鸟叫,虫鸣鱼唧,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杂乱无章,零乱无序,却比雨点还密集,此起彼伏,阵阵不绝入耳。
咚-
杂乱的兽吼声中,还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声响,很轻很悠长,响声的声波,一点一点的向四方传散,荡悠悠,连绵绵,轻飘飘。
那,分明是重音响过后所拖起的尾音声。
心跳一突,水啸倒吸了一口凉气,瞳仁一阵阵的乱跳。
“音之障!”
蓦然惊觉,险些脱口惊叫出声。
音之障,竟然有人结出了音之障!
脑子一空,水啸傻了。
音之障,即是以声音为障碍,将一定范围的地方化归于自己专有的领域,在这片区域之内,一切都任控纵者所掌握,也即为,在这片地区中,纵者可以随心所欲的行事。
这,太令人震惊了!
虎怒出世本身就已经够麻烦的了,竟还有位能凝音为障的音医在,这事,已经不是棘手可以形容得了的,简直是太太太太棘手了!
不,不对,那哪是太棘手就可以说的?这简直是太恐怖了,是件比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来临还要恐怖的事!
世界末日来临,或许一转眼世界倾塌,生物灭绝,不受痛苦就已死去,那无疑是件很快乐的事;而若音医与虎怒结合,当它要毁灭一切,也会是一点一点来的,从出世之地开始,一尺一尺,一丈一丈,以此类推的向远方漫延,让无数人与兽惊慌失措,饱受恐惧的折磨,最后在无尽的惶惧中接受死亡的栽决,被毁灭,被吞噬。
坑爹啊!
骇然大惊之后,水啸差点想仰天咆哮。
太霉了!
这么重大的事,竟给她遇上了,这还让人怎么活?
她真的很想撒开脚丫就此开溜,溜得远远的,远离隐雾,远离神降,哪怕是到另外两片大陆去当缩头乌,也心甘情愿,毕竟,当乌总比小命难保要强呀。
可是,能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