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辗转,半宿无眠。
天晓时,满怀心事的水啸,仍如既往的早早爬起,因睡眠不足,她那本就呈病态的脸上光泽更暗淡,给人一种晕恹恹的感觉。
也因此,以至于用早膳时饱受老爷子等人的“青眼”,水啸顶不住压力,匆匆忙忙的填饱肚皮后又溜进书房,作好研墨备纸、笔的前期工作,再次跟丹、医籍作战。
入书房后,当她以为终于解放了时,老爷子后脚跟进,再过二刻钟后静王也慢悠悠的钻进书室,二老坐一边,也不说话,也不问什么,只用审视的目光频频向她行注目视。
唉,难不成真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被瞧得心里发毛的水啸,囧了。
在用眼角余光偷偷瞧过二老几遍后,见二人不主动问,自己也硬着头皮,窘窘的保持着水十九那种天塌下来也闷声不语的清冷模样,努力的忽略掉投在自己身上那比红紫外线还强烈的视线,埋头啃书。
书房内的气氛很诡异。
时间就在特令人压抑的气氛中一点点的溜过,正当水啸差点要崩溃时,老爷子、静王突的收回视线,二人都面带惊疑的凝神静坐。
水啸暗中大大的嘘了口气。
可她还没等她的兴奋消散,左统领火急火燎的冲进书房,当他瞧到老爷子时,迟疑一下才附耳在静王耳边细语几句,将一份拜帖递上。
嘶—
静王突的倒吸了一口气,神色顿时变得异常的凝重,在微一顿后,终是将大红的帖子转递给一旁的水老爷子。
水震接过帖子,面带疑色的打开一瞧,神色亦乍变,脸上激动与担忧在来回的转换。?
一直在偷偷察颜观色的水啸,顿时被二老的举动给弄得满头雾水。
“啸儿,我们去见贵客。”沉默数个呼吸后,水震收起外露的情绪,伸手将偷窥的孙子揽于怀中,与静王离座外行。
“爷爷,谁?金家么?”丝毫没心理准备的水啸,被那一拎晃得有些眼花,甩甩头后才镇定下来。
“不是,是河氏世家家主亲访,”水震迟疑半息时间后,才轻轻的吐出一句,随即又生怕孙儿年少不得记了,又加上一句:“就是你姑母的夫家父亲,你表哥表姐的亲爷爷。”
老爷子有一女一子,其长女水云珠,其子即水十九之父,名水云涧,其子小其姐十二岁。
姑母?
那个,她……她又将水十九的亲人给忘记了!
微一愣,水啸又霍然挖出记忆中的一个人,顿时有些汗颜了。
还真的不能怪她,自穿成水十九后,她的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天天想的不是如何保命就是如何提升,再之后的这几天,则天天惦记着重修丹田的事,真的没多少空闲时间去想其他。
“姑母有没回来?”想起前身的姑母,脑海里浮现一位温婉的女子的面孔,她心中也有期盼,毕竟,现在也算是她的姑母。
哪个孩子不想念亲人?他却将年幼的孙儿丢于帝都本家三年,这是何等的愚蠢行为。
水震视线一垂,正迎上孙子那希翼的目光,瞬间思及孙儿所经历之事,不觉心中一酸,顿然涌起一股愧疚感来。
“没有。”虽然不想让孙子失望,还是诚实的摇头。
怕引起老人家的伤心事,水啸淡淡的应一声后便不再追问,猛然又记起河氏这个姓氏,一时暗自惊得眼皮狂跳。
这个河氏,是不是上古河洛氏?
想到昨晚上的传信,她的心突的有些忐忑。
在她的忐忑中,三人很快便赶到二门,而左统领则去通知亚叔、绿萼准备待客的茶点,并没有随行。
当出垂花门后,水啸便看到一列人队刚好自左侧门方向驶进外院,正在停车。
马车一共有三辆,车是普通的油漆外壁,车厢整体比普通的略宽大些;骑马的护卫约有二十余人,身着统一的墨青色衣袍。
水震、静王带着满心的惊诧走下台阶,站至一边相迎,同时,下阶后,出于对客人的尊敬与友好态度,水震也将抱着的孙子放站于地。
水啸带着那心底还得到答案的疑问,一眨不眨的盯着一群人,视线在三辆马车上打转儿。
马车停妥后,车门拉开时,三辆车上几乎是同时有人下车来,第一辆上相继出来的是二位着茜青紧袖长袍子衣服的男子;第二辆车上跳出的是二位着浅品竹服、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
四人下车后站在一边,恭敬的候着。
第三辆出来的则是一位年约四十的中年人,留着一撮美须,宽额正脸,外相大气,气息如古井深沉,乌发挽顶,梳髻别玉簪,身穿色泽内敛的云烟照水笼轻雾的织锦衣袍。
他,正是水十九姑母水云珠丈夫的父亲,河氏世家现任家主—河炯。
静王瞅着另二辆车,一脸深思。
水震默默的目注着亲家,心底有激动也有一丝惶恐不安,他不怕其他,只怕亲家带来有关女儿一家的坏消息。
河炯下车后,立即望向二门处,当视线触及老爷子那一头半白的发丝时,不禁惊愕的圆瞪着双眼,表情有些僵化。
水震苦苦一笑,用眼神跟亲家先打了个招呼。
在一愣怔后,河炯顿然回神,回视一眼后快步走向第一辆车,并亲自挑起帘子,伸出手接扶车里的人。
能劳驾一家之主亲自相扶,那人是什么来头?
水啸很好奇。
那一边,当河炯的手伸出后,约过了半个呼息的功夫后,车帘内伸出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