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伯刚挤出一点笑容,昭然又接着道:“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些话要问这些人,能不能把他们再叫来一次。”
“这个……”赵仲伯微微迟疑了一下。
杨雪仕淡淡地问:“可以吗?”
赵仲伯立刻笑道:“那在下这就去安排,两位稍候。”
昭然出了垂花门,见吉娘又在轿院那头探头探脑,一见昭然走过来就连忙急着上前道:“老夫人,您方才答应给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能兑现?”
“我还要这里住几日,等我走的时候自然会给你,这几天的工钱我也会算给你的。”
吉娘连忙道:“不要了,不要了,老夫人您有多少给多少就行了。”
昭然看着她道:“你为我干活,赵府为难你了。”
“不,不,当然不是!”吉娘摇着手道,“族长为人公道,这是祖娘都认可的,只是我们必竟是赵府的人,本来我以为老夫人只是来府上拜访,我又急着用钱,也就应下了这桩差事,可哪知道老夫人跟大人是来翻案子……”
杨雪仕冷淡地c-h-a了一句嘴:“怎么,看来你以为这桩案子也是赵府做的。”
吉娘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连连摆手:“怎么可能?祖娘都信得过的人,哪里会做这种事情?族长可是祖娘认可的人!”
“你反复说的祖娘是什么意思?”昭然安抚道,“无妨,你慢慢说。”
吉娘这才缓了口气道:“每年渔季各个渔村都要上祖娘庙去祭祖,可是这么多年来,只有跟着族长一起去上香的船队才从来没有出事,其它不管请了多大的祭官,高僧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大家都说那是因为赵氏一族为人高洁,这才会受到祖娘的庇佑。”
昭然“哦”了一声,轻微地眨了一下眼。
赵仲伯已经带着那几个人来了,连赵天赐都在其中,他显然得到了关嘱,虽然一脸的不耐烦倒也没有出口不逊。
吉娘则是连忙低下了头。
“大家都偏厅坐吧。”
赵仲伯看了一眼旁边的吉道:“老夫人,杨大人,我们有个不请之请。”
“二老爷请说。”杨雪仕开口道。
“事关我们府上的清誉,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请此事不要张扬。”
昭然心中冷笑,当年的赵景何等的无辜,谁又来为他的清誉着想过。
杨雪仕却道:“自然。”
赵仲伯的目光从在座所有人的身上扫了一遍沉声道:“那即然如此,杨大人想问什么,你们就老老实实回话。”
七个人显是已经得了嘱咐,除了赵天赐跟赵敏儿,其他人都是低头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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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看着他们道:“你们先在偏厅呆着,回头我让吉娘过来叫你们,叫到谁,谁就过来回我的话。”
赵天赐开口道:“问完话,我们就可以走了?”
“那自然。”昭然笑道,“想走就走。”
赵敏儿道:“你想问什么?”
昭然道:“即然是问话,每个人问题都会有所不同,你们都留在偏厅里,我去轿院的倒罩屋问话,你们谁先来。”
出乎意料的又是赵敏儿抢先道:“我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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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昭然在轿院的倒罩屋里坐下,赵敏儿就急不可耐地咬牙切齿地道:“我哥哥在世的时候,赵天赐就百般地纠缠于他,若非我来的时候身体不好,哥哥为我欠下了赵府一大笔药费,哥哥早就带我走了!”
她说到这里又像是要哭的样子,昭然却道:“我找你来,并非要问你哥哥。”
赵敏儿不禁一愣:“那你想问谁?”
昭然道:“我想问的是那天真得是秀英让你叫你哥哥去倒罩屋的吗?”
赵敏儿嘴巴微抖了抖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昭然道:“因为刚才我问阿大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我问的是阿贵的事情,可是……他的眼睛却在看你。我突然有一种设想,阿贵定期会把自己的倒罩屋空出来给秀英,秀英在那里会某个人,这件事时间久了,阿大自然会觉得不对劲,所以他就悄悄地告诉了你。因此那天,根本就不是秀英主动让你叫你哥哥去,而是你故意将你哥哥引去,目的嘛,当然是为了拆穿秀英的真面目,好让他歇了娶秀英的心思。这才能说得通,为什么你哥哥当时会朝大门的方向跑,因为他根本不是秀英从偏门放进来的,而是通过阿大悄悄留给他的门进来的,所以他下意识地会往自己进来的方向奔跑。”
赵敏儿低着头,五个指甲深深抓着桌面以至于都留下了抓痕,她浑身哆嗦着,喉口发出痛苦的呜咽之声。
昭然道:“你一直在说是秀英将你哥哥引去的,所以对她百般痛恨,但其实你心里恨得是自己,因为是你将哥哥给引去的,对吧?为什么你不说实话。”
赵敏儿缓缓抬起头来道,她的眼圈很红,也许是因为这三年流过的眼泪太多,她的眼眶里现在倒反而没有眼泪,而是面目略有些扭曲地道:“你说得没错,是我害了哥哥,我当时就算说了实话,也无人会信,反而会说我倒打一耙。可这件事跟秀英他们栽赃哥哥有什么关系?”
昭然道:“有根本的关联。”
赵敏儿眼露迷茫之色,昭然却道:“你去吧,把秀英叫来。”
杨雪仕等她走了才问:“到底何种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