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闻言笑意微敛,小郭氏早便从郭氏那里知道锦瑟有意退亲的事,如今见她神情变了,就劝道:“你这孩子平日里百般机灵,怎到这事儿上便犯了糊涂,那侯府多好的门第,你三姐姐若是能说上这么一门亲事,我也……”
“娘,外头怪冷的,你还是快叫四妹妹去吧,莫叫叔父久候了。”小郭氏话尚未说完,门帘被打起,姚锦红已披着件猩猩红的羽毛斗篷出来,扬声便打断了小郭氏的话。
小郭氏闻言瞪了姚锦红一眼,这才松了锦瑟的手。待小郭氏进了屋,便免不了又瞪着姚锦红数落道:“你四妹妹是个傻的,你比她更傻。娘想给你说门好亲有何不妥的?那武安侯府的亲事你四妹妹既不要了,你便不能争取一二?你四妹妹若有意,多和世子说说你的好……”
“女儿便能得了世子青眼,抬进侯府当个姨娘?”姚锦红听小郭氏再度提及此事,岂会不知母亲打的什么主意,她再次出声打断小郭氏的话,语气带着一股恼意。
小郭氏被姚锦红顶的怒气冲起,恨声道:“怎么便只能当个妾室?!你大姐姐都能打这个主意,你怎就不能?你爹如今管着外头姚家的生意,为娘又主持着中馈,你相貌人品又哪点比你大姐姐差了?原先你四妹妹无意退亲便罢了,如今既她不要这门亲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娘为你争取下也未有不可!”
姚锦红见小郭氏说的振振有词,只觉一阵无力,叹了声这才抬眸瞧着小郭氏,道:“娘,大伯可还是六品同知呢,将来许还能升官,大姐姐好歹还是官宦之女。女儿便是再富贵,也不过是商人女,这怎么能比?那武安侯府是什么样的门第,怎可能迎女儿为正室?您还是别白费心思了,便是他们家真愿意娶,女儿还不愿嫁呢,没得进了侯府遭人白眼,连下人都瞧不起。娘若真想当官家太太便该好生督导弟弟学业,指望女儿也是无用,便是女儿当真嫁进侯门,娘也当不上诰命夫人的。”
小郭氏闻言气得面色涨红,却也知道姚锦红说的都是实话,憋了半响她才怒喝一声,“你这不孝女。”
姚锦红却也不怕,反倒翻着账本拨弄起算盘来,嘴上也噼里啪啦应着那算珠的脆响,又说道:“女儿老实和娘说吧,四妹妹若然没那退亲的意思,女儿还看不起她,不愿和她交心呢。女儿的身份女儿心里清楚明白,女儿攀不上什么高门,也不愿去攀那富贵,与其算计着嫁进高门,还不如多挣两把铜钱捏在自个儿手中来得实在。娘你要真为女儿好,来日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女儿便一辈子感激您了。”
小郭氏听姚锦红竟说出这种话来,登时倒真不知该怒该笑了,咬了咬牙,这才道:“招什么赘!?你可还有弟弟呢,给你招赘,来日谁还愿嫁进门来,你弟妹哪容得下你!再说,那招赘来的女婿能有个什么好的?不是家里揭不开锅的,便是有什么隐疾的……”
姚锦红本也只是随口一说,听小郭氏又开始唠叨,当即便翻了个白眼,放下账本便依到了小郭氏身边,摇着她的手臂道:“有娘在,弟妹便是再怎么也不敢欺负女儿的,女儿知道娘最疼我了,亲事女儿都听娘的便是,人都说疼女儿的娘,无不是低门嫁女的,娘一准儿也知道这个理儿……”
小郭氏闻言怒极反笑,点着姚锦红的额头恨其不争的道:“娘将你嫁给个破落户宰猪卖的屠户才称了你的心了!”
姚锦红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恩,倒也行,起码每顿饭都少不了,只要娘甩得开脸面当那屠户的丈母娘,女儿反正是无所谓的。”
前院,锦瑟已被小厮带进了姚礼赫的书房。她进去时谢少文和姚礼赫正一同站在书案旁品鉴着一张古画,阳光穿窗而过落在两人身上,将两人面上的笑意照的极为清晰,一个和蔼可亲,一个谦恭知礼,端的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谢少文见锦瑟进来,便忙笑着回身,迎了一步,温润的俊脸上闪过亮光,笑着道:“妹妹可算来了,叔父新得了一副前朝远洪先生的墨宝,妹妹是最擅山水画的,且来一同瞧瞧。”
谢少文言罢,姚礼赫便也笑着附和,道:“哦,我倒不知四丫头最擅山水画,世子到底和四丫头一同长大,连这等小事也一清二楚。四丫头既来了,便过来瞧瞧吧。”
谢少文听姚礼赫打趣他和锦瑟,当即面上便闪过一丝尴尬,目光却盛亮地盯着锦瑟。
锦瑟见两人如此,心中厌烦,面上却只挂着客气的笑意,福了福身,道:“叔父和世子面前小女怎敢班门弄斧,小女平日不过随手涂画罢了,何况自祖父过世便鲜少动笔,世子还是允小女藏拙吧。却不知叔父寻锦瑟来是为何事?”
谢少文见几日未见,锦瑟竟还没消气,一径地和自己客气,态度愈见冷淡,心中便是一急,面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姚礼赫将他的不悦看在眼中,暗自蹙眉盯了锦瑟一眼,这才道:“侯夫人身体不适,不能在江州久留,世子明日便要动身归京,今日是特来辞别的。叔父念着你离京多年,许是有物件捎给京中手帕姐妹,你和世子又早已定亲,一同长大,便也不拘礼,将你叫了过来。叔父手边还有事,你代为招待下世子,叔父这便先回衙门了。”
姚礼赫言罢竟是冲谢少文点头,大步便往外去了。谢少文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