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和其他同学玩,偶尔宋野会听见他在后面和别人说话,还和班里男同学一起去打过两次水,上过三次厕所。
午饭宋野一个人吃的,在教室里对着习题到十二点半,去得比较晚,没有在食堂看到曲燎原,吃过饭出来,倒是看到他和几个男生在教学楼下的空地上,踢着一个不知哪个走读生带的旧足球,一群男生时不时还欢呼几声,气氛火热,兴高采烈。
宋野形单影只地路过,没有驻足,也没有人叫他。
下午也是如此。
这是宋野十几年人生中,最孤单的一天。
即使是那些他记忆里至为惨痛的日子,包括母亲去世、继母嫁进来、父亲被抓,他都不曾有过这样孤零零的体验。
命运带来的悲剧无法逃脱,他总是不得不鼓起勇气去面对,每当他感到无力时,总有一个人会陪在他身边,永远是这个人,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会爱上曲燎原,同样是这命运齿轮在转动中,一圈一圈刻在他心上的印记使然。
他还不到十九岁,来到这世上,不过才六千多天,只比曲燎原多了六天,一百多个小时。
宋野心里从似有若无,到难以控制,从一丝丝,到排山倒海的,渐渐生出了巨大的绝望感。
这绝望是因为曲燎原“抛弃”了他,却也不全是。
去探视父亲宋志国时,父子俩因为观点的不同而发生了几句争执,他无法接受并认同父亲对他、以及对他的爱情,所做出的判断——
“你是在伤害他的父母,你的恩人。”
“这里面有我做爸爸的问题,是我害你失去的太多,你才想把这一个牢牢抓在手里。”
“但是感情只是人生的驱动力,你搞错了次序,把它当成了全部和目的。”
“这样的关系不成熟,也不健康,很难长久地维系下去。”
他认为父亲是倚仗所谓人生经验,在看扁他,蔑视他的年轻。
可是?也许爸爸才是对的么。
他倒是知道也肯直面自己对曲燎原的某些稍显病态的yù_wàng,不成熟、也不健康的占有和掌控心理。爱情伴随的理所当然是yù_wàng,他的yù_wàng中天然地包含了这些,并且他自认有在合理地克制自己。
他以为曲燎原也喜欢,能接受。
如果真的能完全接受,曲燎原就不会对他说出“我不想永远被你牵着鼻子走”这种话来,对控制欲的接受,所有人都是有限度的,他自以为是快刀斩乱麻的选择题,压到了曲燎原的容忍黄线。
这一天,还只是一个白天,宋野就被推到了矛盾和孤独的冰冷漩涡中。
别人趁着课外活动去玩耍、去锻炼,或是留在教室做习题,到了晚饭时间去吃饭。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什么也不想做,只等着日落,等着天色变暗,等着这一天快点过去。
这有点像他和曲燎原在某一次考试前爆发过的冷战。那一次他就隐约有了种不平等的感觉,日常尚且表现不出,一旦两人发生矛盾,曲燎原能牵扯到他所有的情绪,能让他做不成题,考不了试,吃饭睡觉的基本生活能力都要丧失一大半。可是反过来,他对曲燎原大概是没有这样毁天灭地的严重影响。
也许就如同爸爸所说,爱情本来该是驱动力,被他当成了和目的,甚至是人生的全部。
另一边,曲燎原一整天浑浑噩噩,没有好好复习,课间强拉着别的同学一起玩,下课还要找人一起吃饭,李超几次找他想换回座位,他都赖着不肯回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野。
昨晚的争吵,虽然是宋野先拿“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