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我心中,夜是搭档,是与我并肩同立的人,没有那种想要照顾到骨子里的怜惜,却有共进退的豪迈。
“你的盘算是什么?”夜魅惑的一歪,躺在了车顶上,也不嫌灰尘风沙弄脏了他的衣服,“对手的来历呢,有想法了吗?”
我摇头,苦笑。
“太多了,一时盘算不出到底是针对谁,我也不想再与他们交锋,惹不起我就只好躲了,咱们到西域避避风头。”
夜抱着他的一筐小樱桃,悠然自得的拈着,高高的抛起,红色的樱桃在空中翻了个身,夜脑袋一偏,面纱摆起小小的角度,瞬间不见了樱桃的踪迹。
这也行?
一粒樱桃籽抛了出来,“最近武林中是不太平,总觉得有一股暗涌在背后推动着什么,这一次我们抛头露面,也是该好好的缩起来了,不过你说去西域……”他声音一停,“该不是为了那个老男人吧?”
站在他身边,我想也不想的一脚踩了下去,未见他动作,躺着的身影平移了几寸,堪堪躲过我的攻击。
“去西域是因为我觉得那地方偏远,无论什么势力想要神触角都没那么快,中原武林有丐帮有大小门派数百,真有异动我们也能尽快的收到消息。”我狠狠的瞪他一眼,“没日你你皮痒了是吧?”
“来啊……”他懒懒的摊开怀抱,“日……夜……啊……”
声音慵懒又娇嗲,还有几分嘲弄,悠闲散漫的样子真是恨不能狠狠的一脚踩扁他的脸。
可惜我舍不得。
索性不管那么多,我趴下身体躺在他身边,他主动的一勾手,我骨碌碌的滚到他的怀里,嘴巴已经贴上了我的耳朵,“别以为我没听到,你那天和他两个人私下盘算着去西域玩,他还叫你帮忙找东西,是不是?”
他是老鼠生的吗?
我无力的斜着眼,“你不知道偷听是不对的吗?”
“我是你搭档。”一句话堵的我死死的。
说是我男人,我还能说一声妻主为天,搭档……
只能一声长叹。
“他说的冰涧的位置,我估计了下应该在‘寒雪峰’附近,是雪山的一脉,你带他们先去小屋住一日,我拿了东西就回来。”我边想边说,话语也是慢慢的,试图做出一个最好的安排。
“哼。”他捏上我的脸,一扯,“日夜双侠,你忘记你说过什么了?”
我呲牙咧嘴,口水都快被扯下来了,试图抢回变形的腮帮子,“放,放手啦”
拉扯的力量更大了,“不放,就不放。”
夜他,他耍小性子?
我就这么一分神的时间,一大滴口水顺着嘴角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正正的落在夜的面纱上。
“讨厌。”他松开手,手指擦拭着面纱下透过去沾上肌肤的口水。
顺着手指挑起的角度……
空白,全是空白。
大脑全是空白的一片,明明那么清晰却又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好像是突然被冰封住了,封住了脑子,封住了思想,封住了呼吸。
忘却身外事,忘却处何方。
什么都……
不知道了。
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遥远的,朦朦的,传来。
“带我去吧,日夜双侠是不分开的。”
“哦。”
声音似乎不是我的,嘴巴似乎不是我的,有谁草纵着我说着话?
轻笑传来,一个东西打上我的脑袋,轻轻蹦着,手掌一摊接入掌心,却是一粒樱桃核。
面前人的面纱已经盖了回去,架起腿晃荡着,一筐樱桃抱在胳膊里,被笋尖般的手指拨弄着。
“你……”我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讷讷的吐出一个字,又塞住了。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魂不附体,魂飞魄散还没归位呢。
是冰雪吗?
冰雪够寒,却没有它莹润的神采,呆板了。
是温玉吗?
温玉没有那样的辉亮,迫人窒息的柔软,硬朗了。
是梨花瓣吗?
花瓣没有那样的光泽,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风度,娇嫩了。
弦歌幽咽寒凝绝,水过肌肤不沾身。
玉器大师数十年功力,只是挥刀落玉那一笔,不知道会有我眼前半抹下巴曲线的完美吗?
舞台上的名伶,甩出水袖刹那的缭乱,能比他半张侧脸掩露时的摄魄吗?
朝阳出晨,云后的霞彩跳脱,会胜过那肌肤下隐隐流动的光华吗?
佛主拈花,那掉落的红瓣,可是落在了他的唇上?
雨后初霁,刹那芳华的绽放的风采可是雕入了他的骨子里?
夜空仰首,清秋辉月的孤傲,镌刻上了他的脉络?
只是半抹肌肤,我不是激动的心口狂跳,不是震惊的口水四溢,而是停滞,完全的停滞。
呼吸凝了,仿佛心跳也止了。
忽然想起,那日山头中,齐刷刷的一排昏倒的青楼阁主,还有遥歌俯首认输的心悦诚服。
我错了,我竟然以为夜用的是摄魂眼。
如果是晚上看到,配合着夜身上独特的勾魂魅惑气质,只怕我也会昏过去,幸好是白天,那妖异少了几分,却也足以让我憋气到胸闷。
“啊!”忽然想起来他刚才说了什么,我猛的扑上前,扯开他的樱桃筐,揪住他的前襟,“你对老娘使mí_hún计?”
“不是美男计吗?”他的声音无辜又促狭,拍开我的爪子。
“你……”我咬牙切齿,“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