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刚说完,婉儿带着宫娥捧着食盒进来了。和武皇吃过早饭,武皇叫婉儿带着我离开。迎头碰上正往进走的二张兄弟,帽子上垂下的薄纱微微的遮着我的脸,张昌宗的目光投向我,我不自然的低了低头。我和太平长相再相似,还是不同,举止之间便不像。蒙混不熟悉的人还好,张昌宗曾侍奉太平,怕他看出端倪。
“离早朝还有点时间,月儿先在这里等候吧。”回到婉儿的偏殿,婉儿坐在书案前忙活,对我说道。
这间屋子我熟悉不过了,只是里面的书架越发多了,上面陈列着各种书籍。我走到里面的架子前,随手拿起一本叫《研神记》的书翻看。
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书架高过我,完全遮住了我,我正要走出去看看是何人,便听见婉儿的声音。“三思?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昨夜你没回去,我便来看看你。圣上生病你照料也是辛苦,也不要太过c,ao劳,自己多休息。”平日里巧舌如簧的武三思,这话说的磕磕巴巴,听起来十分紧张。
我靠在书架上,静静的立在那。
“天气这么冷,还又烦你跑一趟…”婉儿自责道。
武三思忙说:“不碍事不碍事,今夜有功夫回去吗?我备车马在望仙门等你如何?”
婉儿犹豫了一下,“今夜我当值,怕是不能回去了。”
“这样啊。”武三思有些失落的说。“需要什么我叫人送来给你。”我借著书架的缝隙处往外瞄一眼,武三思的脸冻得通红,不知是寒冷还是紧张,不住的搓着手。
“不用了,三思。这几日圣上休息不好,婉儿大概暂时离开不了,只能住在宫中了。”婉儿说话声不大,听起来也是底气不足。
我屏着呼吸听着他们的对话,无力的靠在架子上,我若这样出去,武三思大概会很受伤吧,放在过去我一定会这样做。可现在我又有什么资格呢?见不得光的是我,他俩名正言顺,我只能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
“月儿。”我正出神,婉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面前。
“我探头往外看了眼,“他走了。”
“嗯。”婉儿牵住我的手,“不开心了?”
我摇摇头,笑得勉强。“没有。”婉儿拉着我的手走出来,坐在书案前,挥笔写起来。
写好之后递给我,是和离书,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等圣上离世,便把这个给三思。”婉儿对我说道。
“嗯。”我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她离我越来远。她对武三思的愧疚传染给了我,那个曾经陷害我宗氏的叔伯兄弟和大唐的忠臣良将的人,今日见此情景,我竟有愧欠于他,觉得他有几分可怜。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会不会只是婉儿为保全武三思的手段。我这半生都为情义多耽,她太了解我的个x_i,ng。
“婉儿,若我在武三思的处境上,你会不会这么煞费苦心?”我不知怎么的,悲戚的说出这种话。我毫无胜利者的喜悦,是不是那日我不开口,你也会拉我进陷阱,用你自己来取悦我,用你自己来换他平安无事。从嫁给他到离开他,你都算计好了是不是?
婉儿的表情僵住,“月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眼神闪躲。
我心里更加难受,可我应该信任她,那是曾为我置生死于不顾的人,是我心心念念十几年的人,我就要得到她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想这些?我心里不断的说服着自己,可越是强调,我知道自己也越是介意。“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我几乎是落荒而逃,连看她也不敢。
若是她不曾嫁给武三思,她说愿意嫁给我,要我日后不计较武家人的所作所为,想来我不会愿意。但因为失去了她,失而复得的渴望让我压制了一切仇恨,所以张柬之叫我选择之时,与其谋反要她恨我,不如就此放下一切。人只有失去过了,才会越发渴望得到。
“父王。”我回府之后,一个人正发呆。隆基走了进来。
“怎么了?”我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父王,儿臣心里,父王是最合适做大唐天子的人。”隆基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如今他已是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隆基,话不要乱说,招来无端祸患。”我沈声道。
“父王,儿臣讨厌上官大人。”隆基又说道。
“可我爱她。”此时的我软弱无依,竟对自己的儿子说起这些。隆基对婉儿似乎很在意,过去我就有这种感觉,忽然想起那日在私宅中看见的人影。
隆基也没有惊讶,“只要富有天下,还有什么得不到?”他反问我。
“可以吗?”我自言自语的呢喃。
“父王困于情爱,才会瞻前顾后患得患失。”隆基似在抱怨。
我忽然想起隆基的结局,马嵬坡下长生殿中,他大概不知道困于情爱的不止我一人。“隆基,等他r,i你陷于困境之时,记得想想今日同为父的这番话,一定会很有趣。”我不打算告诉他什么,人各有命。
隆基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隆基,你来到底想说什么?”他今日似乎很是不安,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什么,看父王有心事,来看看您。”他敷衍道。
他走之后,夜幕刚刚降临,忽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殿下,圣上病危,请殿下速速入宫。”
事出突然,我顾不上细问,备马立刻赶去。刚入宫门,见众多羽林军整装待发,身披重甲手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