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年幼不能参战,安娜格兰库先被送到乌拉尔的飞机工厂里做工,在她十七岁的生日当天,她即刻被征入伍。经过三个星期的基本军事训练后,她被分派南往前线,奔赴斯大林格勒,编在崔可夫将军的第62集团军麾下。
也就是在斯大林格勒,她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死里求生。
每条街巷都成为流血的激战阵地,每座工厂都成为夺命的搏杀要点。在长达六个月的围困中,她和她的战友们拼死地将德国人逼出去;夜色中,匍匐在泥地和雪地里,爬过敌人的防线,然后跃起向他们的阵地发动突袭。每次的战斗都是如此地惊心动魄。她常常已深入贴近到敌人的身旁,都能听到附近壕沟里他们的低语声。鏖战中,落下的炮弹是如此地重猛,以至整个城市的树上叶子全被震光了,那些丧家之狗宁愿一头扎进伏尔加河,也不想再承受那令毛发倒竖的厮杀声和刺耳揪心的炮弹呼啸声。
她有两次受伤,两次荣获奖章。每次战斗都因身陷绝境而凶狂地拼杀求生;斯大林格勒城内城外,杀人已经犹如家常便饭。
在穿入到德国人防线后面,施行第五次偷袭时,她被乌克兰党卫军的一支小分队俘获。经过审讯后,她被粗暴地lún_jiān了。
过后,她被扔到一个炸弹坑里去自己等死。在一片冰天冻地、萧瑟凄凉的寒夜里,在惨淡苍白的月华下,她躺在那里动弹不得,两腿间刀割般地剧痛,因为五个男人撕裂开她那里的ròu_tǐ发泄着shòu_yù。
第二天早晨,她被积在脸上的雪冻醒了。
当她艰难地爬上坑沿时,她看到远处的乌克兰人,就是那些qiáng_jiān了她的男人,围站在一个吐着火苗的火盆边,边取暖边大声笑着。
安娜格兰库小心地爬回到坑里,等天暗下来。她的心底有着一种可怕的仇恨,升起一股复仇的yù_wàng,一个强烈的念头推动着她要杀了那些男人来抵偿他们对她干下的兽行,这个念头占据了她的整个身心,盖过了任何逃生念头。当她晚上再爬出来时,她已在一个牺牲的同志身上找到了一支冲锋枪和一捆手榴弹。
她爬出坑外,站起身来,走向那些士兵。
其中一个士兵转过身来看见了她,但已经太迟了。她旋开了手榴弹保险盖,看到那个人脸上惊恐的神色,随即将那捆手榴弹高高地抛入这伙人堆里;同时端起冲锋枪扫射着,冷眼看着那些身体在爆炸的火光中和pēn_shè的火舌下跳舞般地扭动着,静耳听着那些惨叫声,直到最后周围大地又归于一片宁静安谧。
当第二天战线朝前推进时,她被自己人的队伍发现横躺在弹坑里,两腿间流着一滩血渍。她在斯大林格勒的野战医院里度过了三个星期,随即就被叫到一个军事法庭问话,不是关心她惨遭lún_jiān的不幸,而是盘问有关她的被俘以及她为什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为了这一耻辱行为,尽管她的勇敢表现,她还是受到了一个月关在军事监狱的惩罚。
战争结束了。可是这之后的五年里,安娜格兰库却从未感受到丝毫的人情温暖和生活乐趣。
战争结束后的两年里,莫斯科人对生活有了一种新的憧憬。这座城市似乎从一个漫长的冬眠中复苏过来,洋溢着欢快纵乐的气氛。住宅群和咖啡馆,舞厅和啤酒馆向着市郊各个方向延伸发展;人们穿着时髦的衣服,打扮得多彩多姿。夏天里,大家在饭店的露台上跳舞,欣赏着最新流行的音乐。
安娜格兰库在一家莫斯科的工厂里找到了一份秘书工作。在业余时间,她回到夜校念书。两年以后,她开始在莫斯科语文学院上夜校听讲。期间,尽管经常有男子约她出去,但她很少答应赴约,并从不受邀到他们的家中去。只有一次安娜格兰库破了例。
她遇到的一名年轻的讲课老师叫伊凡克霍列夫。
他只有二十四岁,是一个瘦削白皙、性格细腻的青年。但他已是一名广受好评、备受欢迎的诗人了。他的作品在好几家颇有名望的文学杂志上发表。
一天晚上下课后,他约安娜出去喝点东西。
他们来到莫斯科河畔一家小小的露天咖啡馆,他们吃着扎库斯基,喝着浓烈的格鲁吉亚葡萄酒。伊凡克霍列夫娓娓谈论着诗作,当他给她吟诵着巴斯特尼克的一首诗时,她觉得这是她听到过的最美的字句。他安详并全神贯注地听取着她的评述而并不只是表面上客套敷衍而已。他很会陶然自乐,却并不陶醉于自己的文学成就;而且,他很喜欢笑。
平台上,有一支乐队在演奏,那是战前就有的一支抒情忧伤的华尔兹曲子。他邀请她一起跳舞。俩人耳鬓厮摩共舞时,他并没伺机抚摸或亲吻她。离开咖啡馆后,他步送她回家,在他们分手时,他没有照习俗吻她的脸腮道别,而是拘谨持重地跟她握手。
一个星期后,他邀请她到他父母亲家里吃晚餐。晚餐过后,大家坐在一起,直到凌晨。当她被他父亲的一个笑话逗得笑起来时,旁边伊凡克霍列夫含笑地看着她,对她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