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景缓缓闭上眼睛,微微一笑,起身盯着我:“你现在后退有什么用?”
“哦?是吗?我哪有后退?”我缓步挪向门口。喂喂喂,我可是让他疼了五个时辰的罪魁祸首。我可不觉得有哪个人会不计此仇。我偷偷摸出怀里的药瓶,防备地继续退着。
萧御景忍不住笑出声:“你都知道我服下解药会功力大增,怎么还要给我下这种药?不怕我气急了待到复活就一掌废了你?……噗,好啦,我可没有怪你。更何况你这药似乎打破了我多年的瓶颈。”
“再说。”他闪身,眨眼就在我的面前站定,一双眼睛直直地看住我,突然伸手把我揽进怀中,“我怎么舍得,就算你要杀我,我也愿意默默承受的……”最近流行这种流氓的风格么?我被一口口水呛住,刚想推开他。萧御景倏尔松了手,后退了一步,目光已不似先前深沉:“想什么呢?这么大的人被自己呛住?不害羞么?”
我皱眉看着他:“什么什么什么!你自己!你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萧御景一脸无辜可怜。
“你说……”我狠狠地瞪著他,“你还……”所以这人就是存心报复,我说得出什么呐!
“哼!”我就这么默默盯着萧御景。
“你,这是什么眼神?”萧御景被我看得毛骨悚然,忽然他正了正脸色,向我身后俯身行了一礼,“宰相大人!”
我轻颤了一下赶忙回身,看见父君严肃而慈爱的样子,以及父君身后一众的人,略略尴尬地笑了笑,急急上前搂住父君的胳臂:“父君。”
“嗯,听说你有事要说?”父君直接切入正题。
“是,父君。子淇表哥回来了。”我边说边注意着父君的眼色。果然,父君皱起了眉头,胡子有些一抖一抖的:“他知道回来了?”
“父君,子淇因为姑姑去的早,几乎都是在咱们家里住的,所以与一般的表亲不同,而更像自己家人不是么?那么,对于我们家的人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分析一下?对于那些看似错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给家人一个澄清什么或者说是说明什么的机会呢?”我缓缓地扶父君坐下才接着说道,“而子潇细想下觉得,其实断袖之事并非是天地不容的事情。”
我觉得自己说的足够委婉了,可父君听了还是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荒谬!若是断袖容于天地,你说那又何须女子?上苍造人是按着调和之理来的。若是允许断袖之事,便是令天地混沌,这是违逆宇宙大道的!你是哪里得来的这种想法!可笑!”
我见父君脸色越来越难看,忙忙拉住父君,给他顺气。看了看周围,残梦他们也是一脸的“宰相说的太在理了”的表情。我也知道这观念必是不容易被社会接纳的,却没想到不接受的人的根本理由是这么难以动摇。lún_lǐ?于lún_lǐ,似乎的确是不能说通的……
“可是……如果,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呢?可惜,他们有恰巧是同性别的,这又怎么办?如果你们现在喜欢的人不是异性的,但是你们的确爱他至深,你们怎么办呢?父君,子淇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而此人却是同性之人。”说完最后一句,大家相互看了看,略有些设身场景内地想了想。但似乎从他们的表情里还是看不出对此间的松动。我一时有些哑然。
父君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正是我着急之际,响起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我不会放弃的。即便他是男的,如果是我爱的人,我会依旧爱的。”
我惊奇,这声音……竟是萧御景?我侧头看向父君的左手边。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面无表情,目光却沉的可怕。他这时候的搭话,绝对是雪中送炭。可是,他的这份执念也的确深沉得很。是谁呢?竟有那份羁绊……我的心里有一道念头瞬间闪过,却没能抓住。
父君微阖眼叹了口气:“我,依旧不能理解……罢了,其实他若是能开心就好。小妹在天之灵是保佑他的。又或许,这是他的劫难。不过……你告诉他,晚饭后随我去书房说话。”父君抚了抚衣袖,揉着额头径直离开了。或许在父君的心里,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理解的很。我想着自己刚刚在子淇面前的信誓旦旦,不觉有些惭愧。
残梦若有所思。“或许,有些爱身不由己。”她低声说了一句,回头静静看向慕云钟。慕云钟回神,爱怜地搂住残梦。两人笑了。
“这两人看起来有很多故事的样子?”我心道。
老管家突然发话了:“小姐,我们就算不接受,但也并不会歧视这种感情。小姐的心意,我们大家都明白。子淇少爷并不是什么恶人,也不是什么异类,我们依旧是当他原来那个子淇少爷。子淇少爷喜欢谁我们都支持,只要他幸福就好。”
“谢谢,你们。”我浅浅一笑。门外,夕阳渐渐降下屋檐。
转头看见了萧御景,绯红镀上他的面庞,星眸映着远方,似乎饱含深情。好熟悉的场景……好熟悉啊……恍然低头陷入回忆。
这种仿佛在说,天地之间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仿佛在追溯着什么,那种安详和恬静,在那个我一直会做的的那个梦里,红霞满天,两个身影相依。这让又想起了什么……却是预示什么呢?不解。
我抬头再看时,身边已没有人了。萧御景的影子,在庭院中慢慢拉长,有一种莫名的寂寥落寞,竟然让我的心狠狠一疼。是不是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