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退出了台前,回到了幕后。
手里握着同样的权力,但站在台前和站在幕后,完全是两码事。
站在台前,她可以影响朝政,参与讨论朝政,引导朝政向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站在幕后,她只能对着一堆已经讨论过的朝政,做出评判,而且这个评判权,还不在她一个人手里。
她手里的权力明明没动,但是她对朝政的影响力,却削弱了一大半。
御史大夫以及言官们,因为没能罢黜刘娥,心里感觉不痛快。
可寇准提出的这个办法,是目前为止能够解决他们跟刘娥之间矛盾的最好的办法,他们不得不接受。
待到寇准讲完了自己的意思。
御史大夫率先拱手,道:“臣遵旨!”
其余百官紧跟着拱手,“臣等遵旨!”
自此以后,这垂拱殿的御阶上,就只有赵祯、寇准两人。
赵祯年幼,不能理政,朝堂上的大小事务,均有寇准掌控。
寇准妥妥的成为了权臣。
即便是他没有当权臣的心思,朝野上下也会把他当成权臣看待。
刘娥的事情告一段落。
淮南、江浙一代的粮荒,变成了朝堂上最需要急时解决的大问题。
寇准坐在寇公车上,眉头紧锁着道:“淮南、江浙一代的粮荒问题,诸位同僚怎么看?”
李迪提着朝笏,掷地有声的道:“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王曾、丁谓、王钦若等人齐齐点头。
他们都赞同开仓放粮。
寇准沉声道:“灾民数量巨大,想要让灾民吃饱,唯有开启常平仓。常平仓一开,那些被粮荒饿怕了的百姓,势必会疯狂的抢粮。
朝廷在淮南、江浙一代三年的存粮,很有可能会被一抢而空。”
李迪道:“粮食没了,我们可以再存。不能让百姓们饿着,更不能逼反百姓。”
寇准缓缓点头,道:“那就下令给淮南路常平使,让他开仓放粮。同时,令淮南路安抚使,领淮南路各地厢兵、乡兵,速速剿灭趁机作乱的叛贼。”
有了寇准的决断,满朝文武开始迅速的行动了起来。
原本在大朝会以后,所有官员都会封了各自所在的衙门,回家过年。
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顾不上过年了,一个个都忙着救灾。
寇准在散朝以后没有回府,而是去了资事堂。
寇季自然也没有回府,跟着寇准去了资事堂。
资事堂内。
祖孙二人到了资事堂,资事堂内空无一人,不见刘娥的身影。
赵祯今日在朝堂上坐久了,身子有些僵硬,被陈琳领着去活动筋骨了。
寇准领着寇季,到了资事堂内的座椅上,随手指了一个位置,让寇季坐下。
然后他一边翻找淮南、江浙一代近期的奏疏,一边询问寇季,“你对淮南、江浙一代的粮荒,如何看?”
寇季坐在椅子上,沉吟了片刻,说道:“淮南、江浙一代,今岁并没有缺收,却无故闹了粮荒,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
寇准翻找到了淮南的一封有关粮食的奏疏,一边阅读,一边道:“老夫自然知道有人在作祟,问题是何人在作祟?
是那些想趁机牟取暴利的奸商,还是朝中有人背地里在谋划什么,在暗自屯粮?”
寇季捏着下巴,细细的分析了一下,晃着头道:“每逢粮荒,必有奸商从中作梗。但奸商实力有限,能影响到的也只有一两个州府,还达不到八个州府这么大的规模。
朝中有人想屯粮,并且借此谋划什么的话,也不可能去搜拢民间的粮食,更不会搞出这么大动静。
他们完全可以借助各地的常平使,从各地常平仓里,不动声色的拿走粮食,凑够他们所需的一切粮食。”
寇准放下了手里的奏疏,疑惑道:“那你说说,是谁在背后捣鬼?”
寇季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头绪,索性提议道:“祖父何不翻一翻各地转运使的奏疏。淮南、江浙一代那么多粮食没了,必然会有痕迹留下。
而这些痕迹,很有可能就藏在各地转运使的奏疏里。”
淮南、江浙一代,八个州的粮食没了。
不论这些粮食去了哪儿。
运输起来都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不可能不通过各地的转运使。
寇准经寇季提醒,也反应了过来,赶忙在奏疏堆里翻找了起来,又吩咐门外伺候着的宦官,去存放奏疏的地方,把各地转运使的今岁呈报的奏疏,全部送了过来。
等到今岁各地转运使呈报的奏疏全部搬过来以后,满满当当的堆满了一大桌。
寇季陪着寇准,开始翻阅起了奏疏。
祖孙二人从中午一直忙到了下午,終于从淮南路转运使的奏疏里,发现了端倪。
“辽国商人,购粮一百万石……女真部头人,购粮三十万石……”
“最后一笔是高丽商人,购粮五十万石……”
寇季把手里几分奏疏上有关购粮的信息勾勒了出来,誊抄到了一张纸上,细细一算后,一脸惊愕。
“整个淮南,今岁有五百万石的粮食,被人买走了?”
寇准把手里统计出的江浙一代的情况扔给了寇季,沉声道:“江浙一代,情况等同。”
祖孙二人对视了一眼,神色显得有些沉重。
沉吟了片刻以后。
祖孙二人异口同声的道:“粮食是被辽人买走的。”
辽人从大宋买走这么多粮食,为了什么,祖孙二人心里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