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泡多又密集, 也不知道这人握着炎草多久,俞南易仔细的将药膏涂到他手上, 白若动也没动。
俞南易觉得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白若的手指微动动,沉默很久。
他想说,俞南易, 我看不见了,然而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没事。”
没事。
没事的,冷静。
也不知道究竟在和谁说。
白若努力的压制心底那一丝恐慌,他不怕变成盲人,只是本能的惧怕突变的世界,于是竭力的催眠自己。
他放出神识,试图用神识代替眼睛,虽然神识只感受到具有灵力的东西,但席山的一景一物都带着灵气,不至于让他觉得那么糟糕。
俞南易看着他苍白的脸,越加感到奇怪。
“你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
白若眨眨眼,点头道:“好。”
俞南易将东西收起,白若偷偷用神识打量周围,迅速在脑海里回忆整个席山的地形。
他的记忆力强,再加上神识相助,轻而易举跟着俞南易走出药泉,不时往俞南易的方向转动下眼珠,竟真与平日一般无二。
可饶是如此,俞南易还是有些怀疑。
白若不对劲。
两人回到秋无苑,白若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
然而普通的物品是没有灵气的,他收回神识,世界重新陷入深沉的黑。
白若感到一阵窒息,仿佛周围的空气带着种粘腻,让他感到窒息,可却没办法将这件事坦诚的说出来。
大概他骨子里就带着那一家人的血,污黑又自私,永远也无法带着真心去相信别人,也永远无法低头示弱。
白若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双眼,他能感受到那下面是一团死寂,就连他转动眼珠时的弧度,也是僵硬的。
似乎是因为房后的窗没关,白若突然觉得冷。
但他从来不是个遇到事情自暴自弃的人,他僵硬的站起身,磕磕绊绊的走到窗前将窗子关好,又摸索着熟悉在黑暗中行动。
即便是刚刚知道自己得了胃癌时,白若也没觉得这么狼狈过,他在屋外设下重重结界,苦笑一声,继续练习着。
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即便是寻医,也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这事虽然来得突然,但他理智尚在。
怀初的话他虽有怀疑,但却还是上了心。
她说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而这个敌人,白若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系统,他早该想到,系统将他带到一千年后,那么很有可能自己也到了一千年后。
可为什么说是敌人,白若想不透,所以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怀初。
白若心里想着,微微一走神撞到了桌角,瞬间打碎了个茶盏。
结界之外,俞南易正盯着房门的方向。
左思右想,他还是将灵魄放了出去,灵魄之前被放在席山散养了大半个月,这几天恨不得黏在白若身上,一见着机会立刻往结界里窜。
对于纯灵体的灵魄来说,穿过结界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外表也越来越像真正的松鼠,毛茸茸的尾巴油亮,看起来就像叫人lu 一把。
灵魄美滋滋的甩甩尾巴,几乎是滚着进了白若的房间。
白若一开始还没发觉,直到猝不及防摸到了一把毛,这才怔了怔,试探的问道:“……灵魄?”
灵魄嗤了一声,跳到他怀里,白若伸手抱住,手法熟练的替他顺毛。
“俞南易叫你来的?”
灵魄立刻嗤了一声,表示认同,将外面的人卖了个彻底。
白若低笑一声,心想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他挠挠灵魄的下巴,又捏捏他的耳朵,这才低下头道:“等下我要修炼,你先回去好吗?”
灵魄垂下耳朵,委屈的嗤一声,便又往他怀里钻,白若无奈,只能又抱了他一会儿,才将他放在窗口。
俞南易就等在外面的石阶上,灵魄回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下,他拽住灵魄毛茸茸的大尾巴,皱眉问道。
“他怎么样?”
灵魄连着嗤嗤了几声,试图抽出自己尾巴,俞南易却不撒手。
“你确定他没事?”
灵魄对于他的质疑有些生气,要不是他吃了这人的心头血,要时常跟着才好,他早就转头天天黏着白若去了。
俞南易这才松手,满心的疑惑被暂时压了下去。
大概真的是他多心了?
而接下来的几天,白若都像往常一样行事。
听课时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作业就抛给俞南易,醒了去药泉,也不再整理药草,只是坐在一边修炼。
他很正常,一派慵懒随意,俞南易却总觉得心里有种无言的焦灼。
整整两天,白若没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