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则章调出了一个号码,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到他脸旁:“我要你赔他一只手。如果照山同意的话。”
肖池甯垂眸去看手机上的通话界面,果真是他烂熟于心的十一个数字。
听筒里传来公式化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肖池甯莫名松了口气,不知是为了肖照山并非刻意地不接他电话,还是为了自己没机会听肖照山做出这个选择。
他冷笑着看回岳则章:“我说过了,抓我是没用的。”
岳则章叹了口气,扬声让在门外待命的那两个男人进来:“既然照山已经默认了,我们就开始吧。”
他背过身,退开几步远,对那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说:“把他的右手给我废了。听清楚,不是剁了,是废了,让他以后拿不起筷子写不了字。”
肖池甯看见那两个男人向沙发这边逼近,不禁瞪大了双眼再度挣扎起来:“c,ao|你妈!他什么时候默认了!岳则章!岳则章?!”
然而岳则章已经拄着拐杖缓缓走出了暗室。
两个男人不由分说,拎着肖池甯的手脚将他扔到了沙发下的水泥地上。其中一人解开缚住他手腕的绳索,用膝盖死死地压着他的胸口,借力按住了他的右边胳膊,另一人则在角落里挑了一截钢管,试了试手感就不留余力地朝他手臂上招呼。
岳则章站在暗室门口,闭目倾听着门后撕心裂肺的哀嚎。
钢管砸在r_ou_体上的闷响意外地清晰可闻,头两下肖池甯尚且能骂天骂地咒他去死,挨了三下之后,他便只发得刺耳的尖叫。十下之后,他仿佛失了神,一直在叫肖照山的名字,求肖照山来救他。二十下之后,门内总算传来了绝望的哽咽声。
肖池甯满脸是泪,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气若游丝地哭着:“爸爸……救命……”
岳则章睁开眼,神情平静,反倒是一旁的李助理听着,心头愈发不落忍,欲言又止道:“岳总,这……再打下去会不会——”
岳则章横他一眼,打断了他的求情:“怎么,你想进去替他挨几棍?”
李助理今天是第一次知道,一个普通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一具看似瘦弱的身体,竟可以爆发出如此震耳欲聋、绝望透顶的嘶喊。胜过痛失所爱,胜过他妻子的分娩,胜过他曾听闻过的一切险境和一切无助。
他脊背发寒,连忙低头告错:“不不不,我听岳总您的。”
岳则章整理好自己的衬衫领口,命令道:“备车回北京,把这几天准备的材料交到公安局。”
李助理喉结滚动,恭敬应“是。”
“让他每天给肖照山打两次电话,什么时候约好了谈判的时间,什么时候通知我。”岳则章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老式铁门,“如果肖照山不接,就再给肖池甯加点餐,务必要从他嘴里撬出些有用的东西来,他肯定知道不少。”
于是,肖池甯就这么在分秒不停的剧痛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他躺在地上,不敢挪动一寸,以免对碎掉的骨头造成二次伤害,也根本睡不了,连阖目养神都成了奢侈。
他的右手肿得比大腿还粗,大块的血瘀渐渐从皮下浮上来,令他的整条小臂看起来极为可怖,好似要冲破已然绷成了一面大鼓的脆弱肌肤,ji-a,he出黏稠的脓液。
他痛得快死了。
第二天,肖照山的电话仍旧无法接通。
那两个男人见他被杀了威风,索性解开他脚上的绳子,没给他一点水和食物,故意坐在沙发上大快朵颐,吹嘘着自己的过去。
肖池甯不知道自己是睡过去了还是昏迷了,总之待他再次睁开眼,窄窗下的日光就变成了惨淡的月色。
远处若有似无地传来焰火绽放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原来在北京城外,而非今天竟是除夕,是该一家团圆的日子。
他掀起沉重的眼皮,望向墙上模糊的、多年未变的《林中月色》,在心里很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第三天,肖照山关机了。
肖池甯一大早就因为炎症发起了高烧,持续的疼痛和体内的高温使他在半梦半醒间来回浮沉。
绝望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将他裹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他一度痛到分不清自己是伤了哪儿,亦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哪些画面是幻觉哪些画面是现实。
他上一秒看见肖照山穿着单薄的衬衫和毛衣,后颈是那片剪得利落的短发,正背着他站在无边无际的纯白雪野中,极尽温柔地哄他,让他乖,下一秒就看见那两个男人捧着盒饭,伸出手怀疑地抻开他的眼皮。
第四天,还是关机。
那两个男人大概是怕真闹出人命,买了消炎药和矿泉水一股脑往他嘴里灌,事后还给他喂了点剩菜。
肖池甯宛如一具稻草人,任他们摆布。
他这两天实在痛得麻木了,神经末梢都好似不屑于再往大脑里输送类似的信号,只消极怠工地提醒他去感知外界的温度。
他冷得发抖,嘴唇干裂,毫无血色。那两个男人却觉得他好歹有了些j-i,ng神,遂放下心来,重c,ao旧业,对他拳打脚踢,逼问他肖照山手里是否还捏着其他证据。
肖池甯有气无力地答:“我不知道。”
其中一个下巴上长了颗r_ou_痣的男人瞅准了他的肚子下脚,直接把他踢开了一米远,y-in笑道:“你不是和你爹关系好得很,走大街上都要手牵手么?怎么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