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收回视线,从衣柜里再次拿出了一件衬衫。
“怎么都是正装?休闲服这么少。”他问了句。
“反正我休息日也不怎么出去。”江予嗫嚅道。
“为什么?”贺霖注视着他,稍稍一停顿,“朋友、同事...或者其他一些什么的...没有喊你出去的吗?”
没去管那“其他一些什么的”指的是谁,江予只抬首向他抛去一个眼神,说:“懒。”
那眼神贺霖熟悉得很,分明就是在说他又问了一句废话。
“你就懒吧,”贺霖脱口而出,“也就我能......”
话未说尽,他骤然收了声。
气氛在顷刻间变得尴尬难耐,聊“现在”是一回事,说及“过去”可就不妥贴了。江予率先回过了身,背对他片刻,起身说:“我出去看看妈理得怎么样了。”
他大步流星开门出了房间,反手又是一关,“砰”的一声。
贺霖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叠完手上的这件衣服,弯腰放进箱子里后,陡然泄了气,在床上坐下。
兴许是方才气氛太过轻松,才让他自然而然卸了甲,一些已经过期的话语难得不经思考就从口中说出。什么“克制”,什么“三思而后行”,练了这么多年,结果还不是在两人独处时,轻而易举地就被逐步瓦解。
他几乎是无声地深深叹了口气。
衣柜逐渐被清空,只剩下了几件厚重大衣和外套,塞不进行李箱了,被另行打包。
过了好一会儿,江予才又敲门进房,问道:“我妈去买菜,晚上就在家里吃,有什么想吃的吗?”
贺霖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回道:“没什么,让阿姨简单弄点就行。”
江予点头了然,关门回到客厅。
贺霖将行李箱放到一边后,转而去封另外两个纸箱。其中一个箱子里整齐地塞满了书,而另一个箱子,叠在最上方的零星几本书却是七倒八歪,贺霖试着合上纸箱,但书本翘起的角阻挡了他。他有些无可奈何地摇头:“怎么理成了这样......”
另一个箱子塞不下了,他只能把书拿出来重新整理,却发现下面的东西也是堆得杂乱无序。本着不去随意翻动的原则,他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只是将手c-h-a入那堆东西与纸箱之间的缝中,准备把它们往一旁拢紧,然而,在伸到一半时,指尖却触碰到了个柔软的东西。
一瞬间,在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好奇心便撺掇着他往箱子中瞄了一眼。
这一瞄,正好就瞅见了玩偶的那条火红尾巴,如同喷着火一般,火势一下子蔓延到了他身上。
这独特的尾巴样式,他也曾经见过,因为这与当年他给江予从娃娃机中抓上来的那只,一模一样。
是同一只吗?
江予...竟然还留着它。
他在原地怔住,连拿着书的手都酸了,半蹲的腿都渐渐发麻了也没察觉,直到房门外传来一道略显沉闷的关门声响,他如梦初醒,赶紧把几本书都塞到了纸箱缝隙中,将纸板合上,封好。
一串动作做完,他背手抹了下额角,在冷风直吹的空调房里,竟出了一额头的汗。
没过多久,俞宁茵就回来了,烧了几碟家常小菜,给江予夹了些菜,被对方说了自己会夹之后,又将目标转为了贺霖。
“小贺多吃点,这两天你辛苦了。”
贺霖看着自个儿碗里的一堆菜,连饭粒都瞧不见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忙应道:“会吃的会吃的,阿姨您自己吃,我要吃都会自己夹。”
闻言,俞宁茵也收了手,转而又问道:“哎,你现在工作日都住公寓那边对吧?”
“对,周五周六偶尔会回家。”贺霖应道。
买房这事儿,在今年新年的时候也提过,所以现在江予在一旁听着,并不觉得惊讶。
只是他当时就曾经想过,为什么贺霖这么急着刚毕业不久就要买房,难不成是已经有了成家的对象了?
醒来后思及此事,再结合到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中,双方克制礼貌的社交距离,贺霖对他的拒绝,这个想法便在他心里日渐根深蒂固,而原本想要问的一些问题,也渐渐被逐步湮没,毕竟来自不知是前几任男友对于五年前分手原因的质问,只会给现在的对方徒增烦恼。
他还不够坦然,所以在谈及过去的时候才会落荒而逃。此时再次提及了公寓的事,他心中不禁有些怅然,却又忍不住狐疑地斜过头看了对方一眼。
贺霖余光瞥见他异样的目光,不动声色,只听俞宁茵又问:“那你下周末有空吗?想请你们吃顿饭。这不是这次小予的事情,挺麻烦你们,尤其是你妈,还总是隔三差五地大老远飞来照顾小予。”
“俞阿姨,你也别这么客气。”贺霖笑了笑,说,“毕竟我们这么多年的邻居了,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嘛。”
俞宁茵失笑“嗯”了一声,转而又厉声道:“那也不许拒绝啊,我可不是在邀请,是通知,顺便问问你哪天有空。”
贺霖啼笑皆非,只得说:“周末两天都行。”
“行,”俞宁茵满意地应了声,“那我回头再问问你爸妈,定下了再发消息给你。”
“好。”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剩下的东西不多,就放着明天收拾了。整栋房子里只有卧室的一张床,自然还是得给病号睡,好在是夏天,俞宁茵铺了地铺将就,贺霖则睡了沙发。第二天他们喊了快递来,把大件的纸箱收走寄回家,三人只在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