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稚可怜地说:“我没地方睡。”
家属床她压根没打算去睡。
“……”时轻语很少如此受制于人,也不喜欢睡觉时有人观察着,偏偏简稚这温吞绵软的模样,她还真说不出赶人的话。
谈恋爱是什么样的她确实不清楚,以前也没想过去弄清楚,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简稚知难而退。
时轻语没再管简稚,半睡半醒间感觉床边有轻微塌陷,想来是简稚趴她床边睡着了,她迟疑了一下又继续睡了。
时轻语直到深夜才醒来,简稚还在睡,羽扇般的睫毛轻闪,鼻息间传出细微的鼾声,睡得正酣。
身体上的痛习惯后就没那么痛了,时轻语想坐起来,又怕打扰到简稚,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与半年前相比,简稚似乎瘦了,脸上渐渐显出棱角,眉眼间压着愁绪。
不知过了多久,简稚的右手突然揪着被子,睡梦中也不安定的似的,额头开始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似乎是在做噩梦。
“简稚。”时轻语忍着痛意,慢慢坐起来,侧过身轻轻推了推简稚的胳膊。
她用的劲很小,却没想简稚会神经质地一下子抬起头来,时轻语的下巴毫无预兆地被撞了,嘴里顿时泛起一丝丝腥甜味道。
磕到嘴唇了。
“嗯……”时轻语难耐地叫了一声。
简稚恍然清醒,紧张地看着时轻语却不敢上手,心虚道:“时老师,你没事吧?”
时轻语眼底泛着生理性泪水,捂着嘴摇头说:“没…没事。”
简稚倒了一杯水给她漱口,说:“对不起,我刚刚做噩梦了。”
时轻语漱了口,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说:“嗯。”
简稚皱着眉头,说:“我刚刚梦里你浑身是血……”
时轻语没想到简稚会和她说噩梦里的情形,轻声安慰她:“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说明我很快就会好了。”
简稚眉间这才舒展开来,说:“我也这么觉得。”
她俩的声音都不小,特别是时轻语刚刚被撞的那一瞬发出的声音,也亏这里是高级病房,只有她们两人,不会打扰到其他病人。
半夜醒来后自然是无法再睡着的。
简稚小心翼翼地凑近:“你还痛吗?”
时轻语摇摇头,只磕到的那一瞬间痛。
简稚放心了许多,想到之前医生的话,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时老师,你以前出过车祸吗?”
时轻语微微愣住,最后还是说:“小时候目睹过。”
那画面虽然已经模糊,但偶尔还是能在睡梦中想起,依旧触目惊心。
简稚疑惑地说:“目睹?”
时轻语点头说:“嗯,不过不知道出车祸的是谁,应该是我亲人吧。”
但如果出车祸的是她亲人,那就说明她并非天生的孤儿,说明她还有其他亲人,那就不至于被送去福利院。
简稚更心疼了,想抱抱她。
时轻语不确定地说:“其实我五岁以前的记忆有些断层,我自己都不是记得很清楚,可能是记错了也不一定。”
简稚宽慰她说:“我也不知道我五岁以前发生什么,正常人的记忆就只能回忆到三到五岁,这是很正常的。”
时轻语说:“也许吧。”
都是过去的再纠结也没意思。
时轻语抬头看了看简稚,想上厕所,偏偏现在很不方便,见简稚又用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示意她但说无妨。
简稚得了赦令一般开口:“我可以问问你不喜欢被接触是一种什么感觉么?”
时轻语压下想上厕所的冲动,挑眉有些抵触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没有。”简稚摇头如拨浪鼓。
时轻语说:“那你是觉得我矫情?”
“……”简稚说:“不,我只是想抱抱你。”
“……”时轻语想了许久,说:“就是身体下意识排斥接触,一被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部位碰到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会慌乱会害怕会恶心,像是自己最软弱的地方被别人掌控着,有种虚脱的无力感。”
说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矫情了。
简稚细细记下这些感觉,说:“我的接触也是这样吗?还是异性的才会吐?”
时轻语显然想到自己的两次呕吐经验,实诚道:“没有例外,只要心理和生理上双重不接受就会恶心想吐。”
简稚看着她,想问那秦若是怎么回事,她最终还是没有问。
时轻语告诉她:“习惯了大概就好了。”
简稚顿时开心地说:“我猜也是。”
说明自己还是可以有性福生活的。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