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的小厮笑道:“那管事说他姓左,是奉了左大人之命过来的。”
李冬至想不通左以明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左泉跟着曹宣出了门,也许那管事找不到左泉只好找到她这里来了!
她思忖着,让人请了左家的管事进来。
可进来的却是一个相貌完全陌生的男子。
李冬至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男子却跪在了李冬至面前,低声道:“泉少n_ain_ai,我实际上是奉了左大人之命来见郡主的。因事关重大,我不敢出示左大人名帖,只好先来见您了。还烦请你向郡主通禀一声,说杨俊杨大人的弟子樊攀求见。”
这怎么又扯上了杨俊?
李冬至惊魂不定,却知道不管是她大哥还是大嫂,都不是普通的人,这种事也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内宅女子所能决定的。
她咬了咬牙,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跟我嫂嫂说一声。”
那人郑重地道了声谢。
李冬至匆匆去了姜宪那里。
姜宪听说后直皱眉,坐在那里沉思了半晌也没有说见不见这个所谓的樊攀。
白愫忍不住道:“怎么?这个人有问题吗?”
姜宪苦笑,道:“就算是这人有什么问题我也不怕,小汤山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王爷的人,若是他能在我这里得手,倒也是个人才。我就怕是麻烦找上门来了!”
第1119章 衣带
白愫不解,睁大了眼睛。
姜宪叹气,道:“有什么理由杨俊的弟子要通过左以明来见我——我担心杨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而且可能身陷囹圄或是早已遇害。
可杨俊这个人一直是她颇为欣赏的一个人,前些日子还推荐了李道给李谦。若他真有什么遗命,她无论如何也要帮一把!
“把他领了来见我好了!”姜宪颇有些无奈地道。
若真是遗命,她恐怕是管不了,只能委托李谦了。
姜宪身边的人去传了话,很快,那个叫樊攀的就被带了进来。
此时白愫和李冬至已经回避,隔着罗汉床后的屏风坐着,只有姜宪穿着件藕荷色的白条纱褙子神色悠然地坐在那里等着他。
他忙垂下眼睑,快步上前。
领他来的小丫鬟吓了一大跳。
站在姜宪身后的两个打扮得看上去二十出头了的丫鬟则紧张地上前一步,站在了姜宪的身边,只是差一步的距离,就挡在了姜宪的面前。
樊攀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姜宪的面前。
众人松了口气。
樊攀却开始解围在腰间的布腰带。
这下不止屋里服侍的,就是姜宪也变了颜色。
站在姜宪身边的两个丫鬟就朝姜宪望去,仿若在请姜宪示下,这件事该怎么办。
姜宪犹豫了片刻。
就算蔡霜当年,也不敢在她面前有任何的不敬。何况是这个她平生未见的青年。
她轻轻地摆了摆手。
樊攀已三下两下解下了布腰带,双手托着布腰带,眼角发红地跪行上前,悲恸地道:“郡主,这是禁卫军三千将士拼死拼活送出来的东西,还请郡主为皇上做主,为高大人做主!”
姜宪抚额。
她就知道没好事!
却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的复杂。
她没有接那布腰带,而是权衡了半天,才神色复杂地对那樊攀道:“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跟我说说!”
樊攀点头,眼睛更红了,道:“臣是禁卫军侍卫。从前曾经在杨大人手下当差,后来经杨大人推荐,进了禁卫军,在高大人身边当差。皇上南下,臣也随着高大人去了金陵。可就在不久前,靖海侯请了高大人去家里喝酒,高大人半道就开始吐血,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请大夫,高大人就去世了。后来金海涛就接掌了禁卫军。
“有些人不服金海涛管束,或被杀了,或被贬为庶人。
“二十天前,正是臣当值。贵妃娘娘病情加重,突然哭喊着皇长子的名字从寝宫里跑了出来。我等避之不及,纷纷四处躲闪。臣当时躲在了一处佛堂。谁知道转身却看见了贵妃娘娘身边的管事太监。他问我,是不是叫樊攀,是不是杨大人的弟子。
“臣应是。
“他就塞给了臣一条布腰带,让臣系着这布腰带出宫去见杨大人,并把这布腰带给杨大人。
“臣正在迟疑间,那内侍已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了踪影。
“臣不敢细想,系着那条布腰带继续当差。
“金大人好像也没有察觉到什么。那天臣和平常一样出了宫。
“臣觉得这事事关重大,没敢回家,在街上买了一匣子点心就去了杨大人家,把事情的经过跟杨大人说了一遍。
“杨大人当时脸色大变,拿着布腰带去内室看了半天才出来,然后就吩嘱臣把这条布腰带无论如何也要送到郡主的手上来。
“臣就照着杨大人的咐嘱,先是向禁卫军请了事假,悄悄渡江北上。
“不曾想船刚刚走到镇江码头,我就听说杨大人家被满门抄斩,连尚在襁褓的小孙孙也没有放过……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却知道只有郡主能为杨大人报仇,能为高大人报仇。”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杨俊的名帖,眼角含泪地道:“这是臣临行前杨大人交给臣的,只不过杨大人告诉我,若是能不用这张名帖,还是尽量不要用这张名帖。我想,杨大人肯定是怕惹火上身,又怕臣不能见到郡主……”
樊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