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柳先生做得一手好文章,不仅老爷,就是高先生也看了拍案称‘好’。后来老爷就把柳先生调到了书房,给了柳先生客卿的位置,帮着老爷处理和朝廷来往奏折,又给柳先生涨了月例。柳先生就一直跟着老爷到了江西,干到了今天。”
这应该是李家内部的说法。
但能打听到柳篱是为什么得了李长青的重用,还是用了点心的。
李长青给柳篱银子他就收下,颇有些倨傲的文人作派,大抵是觉得自己值这么银子,所以能坦然接受。
姜宪皱着眉头道:“知道他是江南哪里的人吗?”
“一说是淞江,一说是金华。”情客的神色也有些凝重,道,“具体是哪里的,好像谁也说不清。”
去淞江和金华打听太浪费j-i,ng力,而且一个柳篱还不值得这样去。
姜宪道:“那柳先生听到周夫人的事有什么反应?”
情客仔细地回忆地道:“是我去说的,可柳先生……只说自己知道了,还让我谢谢郡主。其他的,倒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
她们正说着,有小丫鬟隔着帘子通禀,说柳篱求见。
姜宪不由挑了挑眉,双目一亮地坐直了身子,连声道着“请他进来”。
情客见机地只留了平时两个颇为机敏的丫鬟在屋里服侍,亲自去请了柳先生进来。
之前姜宪不是没有见过柳篱,可今天的柳篱,却让她觉得与平时有些不同。
柳篱相貌平常,看上去宽厚谦逊,却有着文士特有明哲保身的疏离,可今天的柳篱,依旧是原来的那个相貌,依旧是原来那身半新不旧的衣衫,身上却突然多了一股锐气,仿佛没入了鞘的剑,虽然剑鞘寻常,你却知道,一旦剑出鞘,就能伤人似的。
这不可能在一个没有功名的人的身上出现。
难怪李长青会觉得他是世家子弟。
柳篱的身份,很有问题。
姜宪第一个反应是怀疑柳篱是朝廷派到李长青身边监视李长青的。转念一想,孝宗皇帝在的时候还有可能,王朝交到了赵翌手中,他能保住自己的皇位有始有终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力气去谋划这些。
第二个念头就是后悔没有把七姑叫进来服侍。
若是这柳篱有问题,七姑好歹可以帮她挡一下,让她有时间叫人。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只好定下心神笑着请柳篱坐下,温声地问他来干什么。
柳篱越发显得落落大方,不亢不卑了。
他笑着坐在了姜宪的下首,道:“若是我没有猜错,周夫人可能是我的表姐。”
姜宪不由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怎么就忘先去查查周夫人。
她佯装出惊讶的样子,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篱显然来之前已经想好,坦然地笑道:“我是淞江人士。家中出过几任侍郎知府,在淞江也算是小有名气。周夫人应该是人我大表姑的女儿,嫁到了江西一户姓周的人家。因是二十年前的事,我都忘了。没想到周夫人还记得。实不相瞒,我虽姓柳,却叫柳岸,字桥隐二十五年前,柳家受吕良案的连累,家道中落。拙荆娘家姓王,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因吕良之案生分,长辈们从来不再来往,更不要说结亲了。岳家要将拙荆许配他人,我家长辈又不愿意出面帮我求娶,无奈之下,我们只好私奔离家,这才隐姓埋名,四海为家的。倒不是什么作j,i,an犯科之人。还请郡主明查。”
吕良案?
柳家?
姜宪想了半晌,才些不确定地道:“是不是那年江南河道的贪墨案?”
柳篱讶然地望着姜宪。
姜宪对这个有点印象。是之后好像是有别的案子牵扯到这个案子,查出来当年是冤案来着。但时间已久,当年的苦主也找不到人,虽说案子查出来了,可也没有昭雪的必要,事情好像就这样过去了。
柳篱愤然地道:“吕大人祖上是巨贾,家道富裕,又怎么会贪那区区三千两银子?之所以事情烧到他身上,不过是江南几个家族之争罢了。我们柳家在虽是耕读之家,可以江南却也只是略有家资,只因我祖父与吕大人私交甚笃,他们怕我祖父为吕大人奔走,这才把我家也给拖下水的。可恨我当时出外游学去了,得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已乏天无力,没有转圜的余地……”
姜宪的眉头又蹙到了一块。
江南朋党,到了她执政的后期已成顽痼,对朝堂政事影响颇深。要不是有李谦这个杀器虎视眈眈地坐在旁边盯着,那些所谓的江南大家早就把执江南,不听她的指令了。
“这么说来,你也不是个没有功名的落魄文士了?”她望着柳篱,慢慢地道。
柳篱面上一热,低声道:“我是丁酉年举人。”
姜宪愕然。
丁酉年,也就是十八年前。
姜宪道:“你今年贵庚?”
柳篱连道“不敢”,道:“今年三十有七。”
也就是说,他考上举人的那一年才十九岁。
正是前途一片锦绣的之时。
却为了自幼青梅竹马的太太,放弃了功名利禄。
江南人最看重的不就是读书人吗?
柳家既然落魄了,更应该珍惜柳篱这样的子弟才是,怎么就让柳篱走到了要离家的境地?
第665章 来历
柳篱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姜宪一时间还有很多的疑问。柳篱自然看得出来。
他沉吟道:“我家中有兄弟三个,我行二,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