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感受到他身上气势,眼瞳猛缩,再开口时已是寻常的和缓腔调:“方才与修锦打斗的人是你?”
楚佑承认道:“是我,长老之死,楚修锦之伤,皆是我亲手做下的。”
他竟是一块把叶非折所作所为一同揽了过去。
楚佑再如何也是楚家血脉,加上他如今修为有望,楚渊不至于置他于死地。
而叶非折则不一样。
若是叫楚渊知晓叶非折对他最宠爱的儿子干了什么,恐怕会当场勃然大怒,打杀叶非折。
其中轻重缓急,楚佑衡量得清,叶非折对他有恩,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很好。”
说这两字的时间,楚渊心上转过无数算盘,最终道:
“往后你们兄弟打闹,莫闹出太大的动静。”
楚修锦大惊道:“父亲?”
他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自己最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父亲因为楚佑的修为对他另眼相看,这次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楚家家主行事向来以利益为先。
楚渊扫过他,不容置疑道:“你们可有疑议?”
楚佑淡淡道:“我觉得——”
他觉得楚渊真是好笑。
那么多次数不过来的欺凌殴打,那么多次鬼门关前的反复徘徊,到楚渊口中,竟轻飘飘地成了一句兄弟打闹。
他是不是指望着自己深受感动,做楚家忠心耿耿的一条狗,和楚修锦上演一场兄友弟恭的戏码?
只可惜楚佑早就过了盼望父亲的年纪。
他在楚家的际遇,当然是拜楚修锦一手所赐,拜楚家人的拜高踩低——
更离不开楚渊的纵容。
楚渊身为楚家家主,倘若他表露出哪怕一点点袒护之意,楚佑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楚渊没有。
见他说话,楚渊便把目光放在了楚佑身上。
楚佑接下去道:“我觉得父亲这样说,那么往常堂兄堂弟对我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是小打小闹?”
楚渊面色瞬间铁青,斥道:“不孝子!你想说什么?年轻人之间打闹不是很正常,就你金贵?还是说你觉得我裁断有误?”
说到最后,他神态极为y-in沉。
楚佑假如真对自己,真对楚家记恨在心——
那么楚佑断不可必留,必定要在其长成之前彻底扼杀!
楚佑嘴角讥讽一撇:“没什么。只是想请问家主,我若是依数奉还,是不是也算小打小闹?”
楚渊松了一口气,见楚佑不和他计较往事,自己也退了一步:“这是自然。”
只要楚佑不记恨楚家,那么还有回转的余地。
推一些无关紧要的子弟出去给楚佑泄愤,楚渊并不在意。
毕竟他们如今对楚家的价值,可比不得楚佑。
楚修锦脸色灰败若死。
到这个地步,他不得不意识到一件事情:
楚家的天,恐怕是真的要变了。
“还有一事想向父亲相求。”
楚佑开口,得到楚渊让他说下去的示意后,直接道:“我想要那个合欢宗送来的炉鼎。”
他说话的时候楚渊在打量他。
越打量,楚渊越是心惊。
他发觉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个被他厌弃的儿子已经长成了楚家所有年轻一辈拍马都及不上的样子。
像是神兵利器,藏在鞘中时锋芒全无,出鞘饮血时一击必杀。
楚家能有他在,必然能多续三代家主。
自己这家主之位做得必然也能更风光。
楚渊牵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既然你要,依了你便是。”
自己掌控不了楚佑,难道掌控不了合欢宗的炉鼎?
有他在,何愁楚佑不乖乖听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