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向池空明笑道:“的确,师兄师姐与我皆发觉到了跟踪者,正商量着该怎么和幕后之人秋后算账呢。”
秋后算账的音他一字字咬得清楚,发得好听,几乎激起了池空明一声白毛冷汗。
他干笑两声,努力装作毫不心虚地样子谴责道:“确实过分!该好好秋后算一笔账,你们先聊,我去与师兄商议。”
叶非折不紧不慢道:“那师叔慢走。”
池空明当然不会去找四方宗主商量。
去找四方宗主商量,他除了能得到“幕后之人该死”和“非折真是个柔弱可怜的小可爱”以外,还能有什么呢?
池空明嫌和四方宗主多待一秒,都是对自己j-i,ng神的无情污染。
他杀去了大长老那儿。
大长老见他来,颇为意外,沉声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不怕被别人发现他们别有交情?
池空明擦一擦冷汗,开门见山:“你可是派人跟踪了叶非折?”
叶非折?
那不是得罪过妖尊的小子吗?
大长老很痛快承认:“不错,是我派的人,怎么啦?”
“你不要命了?”
池空明下意识斥了一句,不得已压低声音,只能通过疯狂瞪视来警告大长老。
“区区一个晚辈罢了,有什么不要命的?”
大长老皱眉不解道:“我们连妖尊和仙首都要下手,你害还怕了他一个徒弟不成?一网打尽有什么不好的?”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池空明绝望道:“我觉得动我师兄就够了,叶非折就算了吧。”
“你这样瞻前顾后,成何大事?”
大长老有点后悔当初选了池空明合作,不满道:“实话不妨告诉你,妖尊交代下来,要我对叶非折动手,我为了暂且稳住他,不得不动。”
“……”
大长老看着浑身上下头顶灰暗,脚踏绝望,整个人写着天要亡我的池空明,满腔怒火也息了大半,关切道:“你到底怎么啦?”
虚假的伙伴情谊,还是要在表面上顾及一下的。
如果池空明实在关心他那个师侄,留叶非折一命,也不是不好考虑。
“……”
“没什么。”
池空明回过神来,由衷道:“如果真是妖尊交代你的话,我觉得你可以不用动这个手了。”
大长老:“???”
他池空明在说什么疯话???
池空明不想和他多说,含糊过去道:“没什么。”
西荒的风沙大。池空明只觉得眼睛更疼了。
出于虚假的伙伴情谊,他还是真心提醒了大长老一句:“你对叶非折动手时…记得带护眼。”
“哦对,最好趁魔道的人赶过来前先下手为强。”
妖族大长老:“???”
这拆开来每个字都简单分明好理解,合在一起他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是他疯了还是池空明疯了?
这个盟友究竟要不要扔?
他们相对无言了许久,还是池空明先提出告辞,叹道:“我走了…你…记得准备好护目。”
大长老也感慨万千:“若是可以,你…记得多吃点…猪脑。”
正好以形补形。
待池空明走后,大长老思索良久,身影一闪,消失在王城内。
他来到西荒传说中最偏远,最凶险,也最无人问津的荒原深处,低头矮身钻进了一处山洞。
出乎意料,山洞中并不似常人所想的那般黑暗狭小,闷不透气。
钟林倒悬,石阶盘旋,越是山洞深处,反而越是宽敞明亮,如同在石下建了一座宫殿。
层层森严的守卫见到大长老,都无声行礼闪避,为他开出一条通往最深处石室的路来。
一入石室,大长老就跪下来,甚至不敢抬眼去看石质王座上所坐之人,便以额头抵住王座基座,虔诚唤了一句:“神尊。”
他所唤之人通体笼在白光之中,刺目耀眼,非但面目模糊,连声音也是含糊不清,非男非女。
他一开口,语声不重,却传彻整个山洞,极为悠远绵长:“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