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短或长或圆或方的大脸盘子上,只有一张张干涸的,扁平的,抹了胭脂的,一张一合动个不停的嘴。
这好像挺正常的,没什么不对。陈知南想。
这时有侍者端了个圆盘走过来,上面堆满了银元,珠玉,戒指,簪子,还有j-i,ng致可人的头花。
这是干什么?陈知南不懂。
他看到有人往那明明已经放不下东西的圆盘里添更多的珠宝首饰。有一串玛瑙放不下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无人问津。
侍者朝他走过来,脚跟踩到了那串玛瑙珠子,把那不大牢靠的绳子踩断了,于是玛瑙都四散滚落开来,骨碌骨碌地跑开好远。
陈知南有些慌了,他好像没什么东西能丢到那个圆盘上。坐在他前面的那个打扮j-i,ng致的女人,把腕上那只成色颇好的镯子摘下来,置在了圆盘顶端。
侍者又往这边走了两步,看着陈知南,示意他放点什么东西上去。
真是奇怪,他明明没有眼睛,可陈知南就是觉得那个侍者在盯着他。
陈知南掏掏西装上衣的口袋,好像没什么东西。
不知怎么的,他的嘴角好像忽然有些疼。陈知南拿桌上的餐巾抹了一把,血淋淋的一片红。
那侍者还站在那里,僵着不动。陈知南本想开口同他解释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那侍者似乎有些生气了。
陈知南有些慌。
这时候,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只丝绸手包,陈知南抬头一看,赫然发现是李重棺。
李重棺就坐在他的旁边。
陈知南有些激动,拍了拍李重棺的肩,想问他刚刚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说话,吓得他要死。
当然,张了嘴,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知南打开手包,从里面选了几样首饰,堆在了那圆盘上。
黄金丝打的,也许是簪子头梳一类,陈知南没见过。陈知南把手包还给李重棺,余光一瞟,看到那手包边角隐隐约约绣了个“御”字。
陈知南发现自己忽然能开口说话了。
周围一下子嘈杂了起来,真是的,台上明明有人在唱戏,铜锣二胡琵琶,台下却是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仿佛划了两个世界,各有各的热闹法子。
还多了些不一样的声音,咿咿呀呀抽抽搭搭的,好像是小孩子在哭。
陈知南喊了句泉哥,李重棺没答应。
“哎,泉哥 ,你有看到我的包没,”陈知南道,“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找不着了。”
李重棺还是没说话,半晌,递过来一面圆圆的铜镜。
陈知南接过一看。
镜中的自己,没有脸。
陈知南吓得手一抖,镜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怪了,铜镜也跟玻璃似的一砸就碎的么?
陈知南没时间思考那么多,因为人们好像一下子s_ao动起来了。前面有人站起来,像泉水像瀑布似的往外涌着。
近处突然传来了枪响。
陈知南看到了那个拿着枪的男人。
“泉——”陈知南想喊李重棺,却发现李重棺已经站起来,看了他一眼,转身匆匆往外跑去。
“李重棺!喂!”陈知南吼道,“你等等我啊!”
陈知南费力地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铁链和镣铐锁在了这把华贵的红木椅上。
他前面的那个女人转过身,下一秒,一颗子弹贯穿了她的眉心。女人还保持着张皇惊恐的神色,红色的血浆和淡黄的脑浆喷了陈知南一脸。
闻到那股温热的气息,陈知南有点犯恶心。
女人倒下了。
陈知南拼命想拖着那椅子逃走,椅子却分毫不动。他眉心忽然传来一阵钻心切骨的刺痛,头脑一空,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一点一点的从额头中间往外涌流。
陈知南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倒在地上。
他这是死了?李重棺呢?出去没有?
陈知南费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脑门。
干干净净平平整整,没有窟窿眼儿,也没有血浆。
“小茶子,你怎么了,在柴房睡迷糊了?”有人笑道,“就你,成天被罚睡柴房。”
陈知南才发现自己前面不远处站着个七八岁的少年。一低头,看到他的手掌似乎小了不少,腿也短了,陈知南用手拼命揉自己的脸蛋儿,最终确定过来,这真不像是自己的身体。
也不像是他小时候。陈知南小时候乐得逍遥,成日便知道到处瞎晃悠,手上哪里会有这么多茧。
不是吧,这么快就投胎了?
这不算是夺舍吧,会不会有违天庭律法啊?
陈知南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问了一句傻的冒泡问题:“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