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辉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夏冰洋道:“是啊,只有一辆面包车。我在六年前就说过了,你们怎么还在查这件事?”
夏冰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不说话。
徐辉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移向同样一言不发的任尔东,又看向夏冰洋,道:“等等,你们,你们在怀疑我?怀疑我说谎?”
他养尊处优多年养出的白嫩面皮迅速涨红,狠狠地把茶杯掼在茶桌上,气愤道:“你们为什么怀疑我?有什么理由怀疑我?我又有什么理由说谎!”
夏冰洋看着他,不为所动,只掸了掸落在衣襟上的一粒烟灰,和任尔东略碰了碰眼神。
任尔东便笑道:“没有没有,徐总你别多心啊,咱们也算半个同事,我们怎么会怀疑你。”
徐辉郁色难平:“好,既然你们怀疑我说谎,那你们联系法院吧,给我做测谎!”
任尔东又和夏冰洋碰了一个眼神,见夏冰洋一副置身度外不准备参与的模样,只得笑呵呵地安抚徐辉的情绪。
等到徐辉脸色好看了些,任尔东才道:“徐总,还有几个时间点得跟你对一对,对完我们就走。”
徐辉沉着脸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随时开始。
在任尔东和徐辉核对时间点时,夏冰洋在起居室里晃了一圈,掀开把起居室一分为二的帘子,走到里间。
里面是教小些的起坐间,摆着一组木制沙发,也有一方小阳台向外延伸出一米多的宽度。
阳台前挂着浅蓝色水晶纱裁成的帘子,帘子后是开着窗户,阳光明盛的阳台,透过蓝色的纱帘看过去,阳光也泛着y-iny-in的蓝色,像美丽又神秘的深潭。
夏冰洋很喜欢被风吹动的蓝色纱帘,和纱帘后泛着蓝光的阳光,于是朝阳台走过去,掀起帘子走到阳台,这才发现阳台上立了一面铜镜。镜面是打磨过的,在阳光的反s,he下像荡起了层层的水纹,人照在里面,也随着水纹流动。
夏冰洋站在镜子前拨了拨刘海,理了理衬衫衣领,又看了一眼阳台的景致,正要转身离开,阳台忽然吹进来一道风,不仅吹开了纱帘,也吹迷了他的眼睛。
一粒细小的尘土吹到他眼睛里,他用力揉了揉眼皮,下眼帘转眼被揉出一点水光,异物入侵的不适感消失了,但视力还有些模糊。
就在一片模糊中,他看到一个人从水光荡漾的镜子里走了出来——不,应该是一道人影在镜子流动水纹里逐渐变的清晰。总之他就那么凭空出现了,出现的无声无息,毫无征兆。
阳台里陡然出现一个人,夏冰洋没有时间思考,下意识的把手伸向腰后想取下手铐,手指刚摸到质地冰凉的手铐,却又顿住了。
他不敢相信出现在阳台的人竟然是纪征,他和纪征已经多年没见,只在司法系统中找到了纪征的近照。当纪征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立刻认出了他。
纪征在一片淡蓝色的柔光的包裹中朝他走了过来。
纪征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因天热而敞着西装外套,衬衫却一丝不苟的系到第二颗纽扣。他长着一双瞳孔漆黑、神光内敛的凤眼。眼光流而不动,漆黑的眼珠上像汪了一层冷水。
他微微垂着眼睛看着夏冰洋,嘴角含着一丝温柔又凝注的微笑。
夏冰洋瞪大双眼惊愕地看着他,正要叫他的名字,却被他抬手捂住了嘴巴。
纪征并没有碰到他,只是横着左手手掌虚搭在他的嘴巴和下颚前。夏冰洋下意识随着他的走进往后退,一步退到墙壁前,怔怔地看着他。
纪征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嘘——”
第18章 黑林错觉【18】
纪征示意他不要出声, 然后用力拉上阳台悬挂的蓝色纱帘, 隔绝了外面的起坐间,和阳台自成一方小小的天地。
夏冰洋紧紧地盯着纪征的脸, 猛地抓住纪征的手腕, 想把他的手拉下来, 但是使不上力气,只怔怔地看着他。
“唔——”
他想说话, 却只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纪征垂着眼睛看着他, 微微笑道:“别出声,我也在徐辉家里。”
夏冰洋眨了眨眼, 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纪征在12年探访徐辉, 而他在18年探访徐辉。也就是说,他和纪征在不同的时空,在同一时间踏入了同一地点,这就是他们得以见面的原因吗?
他正要问问清楚, 就听外面任尔东大声叫道:“夏爷?宝贝儿?走了!”
夏冰洋顿时有些慌乱, 忙抓紧纪征的手腕。
纪征微微侧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听到的不止任尔东的声音,还有同行的律师在客厅里叫他‘纪医生’的声音,于是他回过头对夏冰洋说:“我该走了。”
夏冰洋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他走,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你——”
才说了一个字, 就被纪征温柔地截断。
纪征对他一笑,道:“等我电话。”
纪征推开他的手,转身朝着镜子走了两步,转眼间消失在一片蓝光里。
纱帘被掀开,任尔东撩着帘子说:“干嘛呢?走了。”
夏冰洋面朝着纪征消失的地方发愣,直到任尔东站在他面前,用手晃他的眼睛,才渐渐回过神。
他回过神,散了焦的双眼逐渐恢复平静,然后推开任尔东,率先走出徐辉的家门。
任尔东迟了几分钟追出来,跟着夏冰洋往小区门口走,道:“都核对过了,徐辉说的和六年前的口供没有半点出入,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