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离行猛地抬头,将身子坐直,不可置信道:“你们对他下了通缉令?”
那一瞬间,白萱不敢看他亮得惊人的眼神,只低着头道:“门主,他杀了凡人,按照秋水门与四陆宗门订下的规定,我们有权缉拿他。”
闻言,商离行先是一怔,随后无力卸下那突如其来的紧绷感,疲倦将身子一倒,深深闭上眼:“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萱低叹一声,情知商离行所言并非在问自己,不再接话。静了片刻,又有一名修士走进房内。只见她面容沉静,语气平波无澜,对着床上的商离行叫了一声:“门主,你醒了。”却是纪柔听闻他醒来,前来探视了。
商离行淡淡点头,神情疲倦,也不说些什么。纪柔见他不言,冷言劝道:“门主,你太死心眼了。天下间多得是皮相出众的美人,你又何必——”商离行表情不冷不淡,出口打断:“……可我就喜欢他。”
纪柔一席话被堵了回去,将满心不悦表现在脸上。白萱哑口无言,心中嗟叹自家门主沉稳内敛,何曾有过如此任性的时候?她对纪柔咬着耳朵道:“门主受了刺激,可能有些神志不清。你暂时别再提这件事了。” 纪柔只得点了点头,问候一句:“门主,我先出去了。”随后冷着脸走了出去。
走出商离行院落,恰好遇到何所悟自外面走来。他身后跟了一人。为一名气度沉稳的女修,看衣着样式,是云山剑宗的弟子。纪柔没见过那人,也不将她放在心上。何所悟问她门主现状,纪柔心中憋着一股气,便将方才之事说了。
何所悟听罢,点了点头道:“白萱不会像你问这么莽撞的话。”
纪柔横剑出鞘,斥了一声:“谁莽撞了?”
何所悟带着那名女修错身而去,径自不理。
房中二人一站一坐,白萱静默不语,看着床上闭目休憩的门主,他低眉敛目,面带病色,其悲戚愁苦之态,与平日里温润面容大相径庭。白萱心中生了些许感同身受的难过,却也知道自家门主用情至深,此番受了打击,怕是需要很久才能恢复过来了。
沉默间,门口传来何所悟低沉的声音:“来了。”白萱听来者脚步,似不止一人,回身一望。这一望之下,难过的心绪顿时消散许多。她惊喜道:“原来是向师妹来了。”
那跟随在何所悟身后之人正是云山剑宗大弟子向晚宁。
向晚宁行色匆匆,额发微乱,似是御剑到了秋水门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她与白萱匆忙打了招呼,又快步走上来,切切问道:“商师兄,你没事吧?”待看到商离行包扎完好的伤口与苍白面容,眼神微黯,嘴角稍抿。商离行强颜欢笑,作出无甚大碍的样子,温言笑道:“没事,些许小伤罢了。让你与掌门担忧了。”
向晚宁敛紧眉头,话语不停歇地道:“掌门他在来往西涯山的路上听闻此事,震惊不已,匆忙传讯于我,派我前来探望。商师兄,到底是谁伤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商离行问道:“掌门回云山了?”向晚宁如实答道:“我出发前他已经在启程路上了,想必此时该到了。”商离行微微颔首,没表示什么,只怔怔然看着自己的胸口伤处。向晚宁俯视望他,见他眉峰轻蹙,眼神游离,似是在微微出神。她心中诧异,往何所悟与白萱二人那边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白萱只得无奈何唤了一声:“门主。”
商离行恍然回神,顿了一下,方道:“妖王迫害南岭凡人,显是来者不善,偏偏妖族又不受人族管拘,我们实难对其定下罪名。此番宴席之后我们仍需与诸位掌门宗主一道,商议出应对之法。”
向晚宁点头应是,道:“我晓得的,回去我就跟掌门说起,定下一个聚首时机。”
商离行打起j-i,ng神道:“秋水门这边多年来将人力放在魔族身上,暂时无法分散出更多人力来对付妖族,对于妖族动向也无法做到全然把握,靠近西岸那边该如何部署兵力,到时仍需详细讨论。但无论如何,出师无名,总归不好。所以,我们要让妖族先动手。”
向晚宁见他昏睡多日,根本无所谓知晓外部之事,但言辞笃定,语气从容,似是一切尽了然于心。一时间,一个奇异的念头不由自主浮上心头。她惊异道:“原来外头将商师兄的死讯传得沸沸扬扬,竟是这个原因。商师兄是打算诈死,引动妖族出手?”
商离行低咳几声道:“只是将计就计罢了——”他咳嗽间牵动伤口,胸口骤痛,不禁伸手将伤口捂住。白萱急忙上来扶着他,何所悟也忍不住凑近来。
“无妨,我没什么大碍,无需担忧。”商离行待伤痛一缓,又紧接着说道:“兵不厌诈,虚虚实实之法,最是能迷惑敌人。看那妖王多日来只敢小打小闹,似乎是在试探些什么,又或者是有所顾忌。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姑且一试,看看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向晚宁觉得此种方法过于匪夷所思,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她叹息一声,道:“只好如此了。商师兄可不知道,那日掌门在路上听闻商师兄遇刺之事,气得胸膛都要炸了,连传讯与我时声音都发着抖。我跟在他身边五十多年,可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商离行强自一笑:“下次见面,恐怕要跟他老人家道一声抱歉了,平白让他生了这么多担忧。”向晚宁也笑了,道:“商师兄若真想讨他老人家欢心,那最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