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留尘撇过了脸,收起眼泪,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那左护法不仅说话吃力,似乎连为人也有些木讷,见谢留尘一直不理他,也不勉强些什么,讪讪然收回手,再没作出什么亲昵举动。
三人又走出魔宫后殿,经过一处宫殿时,那殿门半开,从黑不见底的魔气中走出一名男子。
那男子满头白发,脸上枯点斑斑,见到他们三人,微微一愣,又眯了眯一双浑浊的眼,道:“哦……是钟冥啊?”他缓缓走到三人身边,步履很是蹒跚。
左护法道:“钟冥,见过,魔主。”
那魔将也道:“属下见过魔主,魔主气色比上次我们离开时好多了。”
魔主病体孱弱,声音也是有气无力:“免礼免礼,你们刚从前线回来,那边战况怎么样了?”
左护法一字一顿道:“即将,出兵,迎接,魔尊。”
“那就好,那就好,他终于要回来了,魔族就有希望了,”魔主絮絮叨叨道,“你和右护法二位也是辛苦多年了,将来我们占了南岭,吃好喝好,便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受气了,”望向魔将扶着的谢留尘,眨了眨眼,呀了一声:“这个是?”
左护法回道:“赤霞,送来的,礼物。”
“哦,那个丫头送的,太有心了,不过他怎么一直在哭啊?”一只满布褐点的手伸出,魔主颤巍巍地拉住了左护法,语重心长道:“钟冥啊,这种事情,最讲究个你情我愿,人家不愿意,你也不能强逼人家呀。”
左护法一板一眼道:“魔主,说的,有礼。”
魔主犹自一口气唠叨个没完:“你的口味真是堪忧啊,魔族多少美人,你都不要,我还以为你自涟儿他娘死后,便清心寡欲,再也不打算找个人了呢,结果赤霞那丫头一出现……唉,你也不挑一挑,得不到赤霞也就算了,怎么口味愈加奇特,看上这么个……丑东西……”
左护法转头看向谢留尘,缓缓道:“他,不丑,美。”
“瞧你的眼神,连我这个半老头子都比不过啦?他们人族、妖族,哪一个不丑的?就是连涟儿他娘也是……”魔主唉了一声,摆手道:“诶,我说这些做什么?去吧,去吧,多多玩乐,莫耽误正事就行。我老了,比不过你们年轻人爱玩爱闹……等魔尊回来,我也该卸任,好好去过我的清闲日子喽。”
左护法道:“好,好。”也不知究竟是在好些什么,辞别了魔主,又命那魔将带上了谢留尘。
其时天色昏暗,魔气团团盘踞魔宫之巅,似有了灵识一般,在夜里中亮出狰狞的爪牙。谢留尘哭也哭得累了,死尸一般任由那魔将拖拽着,三道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被魔气吞噬了大半。
那魔将压低声音,道:“左护法,魔主近日来愈加神神叨叨,恐怕是时日将近了。”
左护法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那魔将道:“魔主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回到南岭,可是照今日看来,他的情况很是糟糕,属下怕他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左护法道:“魔尊,活了!我们要,尽快,出兵!”
那魔将又道:“当年吾族初来北陆,北陆寸草无生,吾族难以生存。魔主耗费毕生j-i,ng元,在北陆开荒造地,功在千秋。属下也常常在想,有生之年,能看到吾族摆脱这永世受困于荒地的宿命,也算于焉足矣,死而无怨了。”
左护法道:“一样的,一样的。”
左护法将谢留尘带至浮梦楼,见他爱理不理的,便示意那魔将扛着谢留尘走进楼上一间屋子。
一名身穿灰衣的老仆迎了上来:“主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