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脸色并无明显悲色,亦是是连自己流泪了亦不知。步伐依旧极其轻缓,似怕惊吓铺中人。
终于。女子到了七光跟前。手缓缓抬起,似要去抚七光。可在下一瞬,女子便似是突然脱离般软到在了地上。
手还执着地向着七光,唤道,“七爷……您看是不要芙蓉了?”声音极轻极柔,如同情话。
不过半响,女子便奋起发力,猛地扑在了七光身上,声声呜咽。
在场之人多有心生不忍者,偷偷转过了头,不愿多看。满室寂静,只有女子的哀戚之声。
“芙……芙蓉……”极低的声音响起,几近被淹没在女子的哭声之中。
“这位姑娘,七光醒了,还请姑娘好好珍惜。时间……不过三刻。”白微在一旁言道,随后便转身出了门去。
龙越亦转身离开,余下的七八伤者竟也忍着疼痛,互相搀扶着往外而去。却是要为七光与芙蓉留下空间了。
门被最后出来之人掩上。一影及几个未参与此事的护卫,帮着伤者移去隔壁的房舍。留得白微与龙越,在院中站立。
“君上,你可是已有了心喜之人?”
龙越一怔,白微如何瞧出来的?仰头瞧了瞧天上弯月,已被浓雾遮了一半。心中徒升思念。不知云华今夜可有好梦?梦中可有自己?
“是。寡人想与他一生。”龙越后才回道。
心里有倦意翻涌。天下霸业,需要千万人用鲜血铺就。早在六年前,自己便已知道了。这六年来,手上亦是沾满了鲜血。
可就在今夜。免不了地想——若今夜躺在那里的不是七光,而是自己。那么云华该如何?
会否如芙蓉般,心伤至此,肝肠寸断?如此自己可能死而瞑目?
“君上,莫要迷失了。您合该是这天下之主,不需要迟疑和却步。”白微的声音响起,语气淡淡,却让龙越惊醒。
眼眸恢复清明,不再看那朦胧半月,却是向着深深夜色看去。是。一切已无退路。这条路,不可停不可休。直至功成之日。
云华。云华……绝然不可割舍。即便云华怨他无情狠绝,即便云华来日后悔!
“君上,莫要被人牵绊住脚步。当日我选择效忠于你,并非是要看到一个举棋不定的君主。”
“白微。你失言了。”龙越淡淡道。夜色中神色不明。
白微一怔,后道,“君上莫要忘了。当有人牵绊住你时,会有多少人将那个人视为眼中钉,不除不快。”
第伍拾贰章
“包括你?”
“君上以为如何?”白微顿了顿,“当年,我想要成为这样的存在。即便背负骂名,甚至因此殒命。可惜……君上未给机会。”
看了一眼旁处之人,却只见得侧脸。冷冰冰的,一如当年。
“陈年往事,何必再提?”龙越淡淡回道。白微的心思,他未尝不知。只是,情感一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白微伸手入袖中,掏出一小瓷瓶,递向龙越,“今夜之事,修剑族不会善罢甘休。我知君上功力高强,只是修剑族甚多离奇药物,还请君上带着它,好歹能防上一防。”
——
夜半自梦中惊醒。“龙越”二字未出口,便又咽回肚中。
龙越又怎会在此处?燕长寂不愿龙越于自己同屋同床,早让人挪去了别屋。说来也怪,龙越这些天,极少反对燕长寂所言。亦不轻易与燕长寂发生冲突。
倒也算是一个好迹象。心里突然想着,若龙越是个女子,那燕长寂与龙越之间便是属于婆媳关系了?这婆媳关系确是得处理好……
想着想着,云华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若是让龙越知晓自己这般想法,指不定如何反应。
瞧了瞧窗外,弯月高挂,有雾遮掩。虽有凉意,却亦舒适。
云华披了件外袍,便起身下地,走出了屋子。
往龙越所住的屋子看去,黑漆漆一片,该是熟睡了罢?不知可有好梦?梦中……可有自己?
云华有些怔然,不知如何,陡升思念,抬了头看天上,弯月并不明亮,被浓雾一遮,更是朦胧不清。
这临时起意看夜景,却是挑错了时候。云华紧了紧身上袍子,便打算回屋。眼角余光却瞧见一道人影。
云华疑惑,这般晚了,谁还未睡?仔细辨认身形,却像是萧恪。这便低声唤了一句,“可是萧恪?”
那道身影似是转过了身,向着自己,随后却是朝自己走来。这一走近,云华便确认这人是萧恪了。
披散着银色长发,似是披着湖面银光。湛蓝的眸子在夜色中晶莹发亮,宛若星辰。
“还未睡?”萧恪问道。
“睡了却醒了,这便出来瞧瞧。你怎的这般晚还在外头站着?”云华回道。
萧恪早在云华踏出房门时,便察觉了。未料云华会认出他来。“未有睡意,便站一站。”
云华瞧了瞧萧恪,“可是有甚心事?”
萧恪一愣,后回道,“何人未有心事?我自然会有。”
“说得是。只是心事,有时候似是一道枷锁,会让人止步不前。”就似自己,不知如何抉择。便只能在原处打转。
萧恪不语。两人静默地站了一会儿,就在云华打算回去时,却听萧恪出声问道,“当你知晓,一件事未有任何用处,反而会给自己与亲人带来灾难时,你可会去做?”
“那做的理由是什么?”云华反问道。
“那件事是亲人所想所要。”萧恪回道。自己竟对云华说了出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