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欢乐,长久平安……萧恪细细咀嚼这几字,心中似是稍微清明。
依着自己所想,亲人的永久平安胜于一时欢乐。依着族人所想,怕是宁愿辉煌一时,亦不愿苟且一世,遁于红尘。
罢了。本就是将族人置于自己之上,那尽力满足他们心愿就是……
云华言毕亦陷入了沉思。一时欢乐,长久平安。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本尝不是这两者间的抉择。
萧恪转向云华,拱手郑重言道,“多谢。”
云华一愣,随后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当不得你这礼。若是于你有益,是再好不过。”
萧恪竟微弯双唇,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云华,“你当得。”云华在先前救了自己一命,此时又有助于自己。自己这一句谢,这一道礼,却还是轻了。
虽然自己曾告知云华,他身中“遥梦”之毒,却是怀中别样心思。而非单纯的救助,亦非报恩。
“往后你若有所求,我必答应。”萧恪言道。
“当真不必记挂。往后我若是令你为难,你怕是要后悔的。”云华回道。这萧恪怎的突然这般郑重其事?
“仅此一次。”萧恪又道,“再多,我便不理会了。”
云华瞧了萧恪半响,见得萧恪一脸认真,只得道,“好罢。仅此一次。”
——
微风携着初春的气息。有新芽初绽,桃花逐开。
枢城人潮拥挤,齐齐奔往枢城白塔。白塔位落枢城边境,高塔之下有一极为开阔之地,那处已早早搭好了台子,正是为武术大会而准备。
这场武术大会距上一次整整隔了十年之久。许多人即便不为出头,亦要赶往一睹高手风采。
此时的枢城可说是高手如林,权贵如云。亦可说是三教九流齐聚,鱼目龙珠混杂。
燕长寂应承了出席武术大会,并主持开场,却亦不愿早早出发。只说怕被行人挤成面饼。因而连带燕府上下,无一人出动。只待燕长寂一声令下,再一同前往。
楼向取了假面皮给云华,却因龙越在旁,由不得他帮着云华戴上。龙越想接过此事,可又因着燕长寂在旁,便亦落不到龙越受伤。
最后是云华自己对着铜镜,琢磨着慢慢地给自己戴上了。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罢。”燕长寂悠悠言道。
外头候着的仆人们听了便争先恐后地出了门,直奔白塔。唯恐寻不着好位置观看。
除了剑花未对脸面加以遮掩,萧恪用斗笠,室中剩下的几人俱都以假面皮覆脸,不急不缓地往外行去。此时却见得在门旁守着的刘叔,剑花便问道,“刘叔不去看?”
“不去了。老头子眼睛不好。”刘叔摇摇头,“我替你们看着燕府,等你们回来。”
燕长寂点点头,便带着几人出了门。却又见得门外候着两辆马车。
一影见龙越出了来,便单膝跪地,“主子。”
龙越点点头,牵了云华的手,便要将人往那辆马车带。
“这马车真不错。不知睡得可舒服。”燕长寂悠悠说着,便手脚并用地上了一影身后停着的马车。
龙越和一影何时见过这般模样的燕长寂?当时便愣了神。
云华许久未见燕长寂如此,倒是隐有笑意。先前燕长寂为着自己之事,心内不太欢喜,因而未再显露这般模样。现在如此……莫不是想通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向龙越道,“走罢。”
龙越只好和云华上了马车,见得在其中占了一半位置的燕长寂,不知该做何表情。这人莫不是突然神智失常了?
不过想想亦好,燕长寂占了大半位置,自己倒可以和云华挤在一处。想着便带着云华坐好,两人间几乎未有缝隙。
燕长寂却不干了,当下坐直些身子,拍拍身侧空位,“乖儿,过来。”
云华看着龙越,只见龙越淡笑不语,云华便微起身,坐到了燕长寂旁侧。
燕长寂随即看了龙越一眼,其中意味甚多,龙越多不改面色,瞧了瞧燕长寂,便转开了视线。落到云华身上。
一件外袍陡然罩住了云华。连带脸面亦不得见。
龙越一挑眉,看向燕长寂,燕长寂却面无表情地掀起车窗帘子,看窗外。
云华扯下覆在自己身上的外袍,“父亲。”
燕长寂未理。云华只好暗自叹息一声,亦不再言语了。
马车停下,帘歪传来一影的声音,“主子,到了。”
车帘子被掀起,燕长寂当先手脚并用地下了马车,随后向云华展开双臂,言道,“我抱乖儿下来。”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云华拒绝了,便绕到另一边,轻缓地下了马车。这几日修炼下来,虽说不上进境甚好,可亦不似以往般体弱无力。
只是接下来得多练练筋骨,不若空有斗气,也难以应付。
燕长寂便干脆环抱双手,当先往前边去了。
白塔处人声鼎沸。塔下已是人挤人,遥遥望去瞧不清人头。塔上亦是涌满了人,许多人探出头来,神情激动,甚至还有人在喊口号,“狩崛勇者,芜沉至强!”
巨大的擂台四周围着高大健壮的护卫,离擂台大约一米。在正对擂台之处,有一高地,上头摆了几张座椅,此时尚无人在。
云华随在燕长寂后头看了这等场景,当下便不想往前了。实在是可怖得很。这样一块地方,竟可装载这许多人。
燕长寂停了脚步,突然间用斗气敛了身形,不一会儿人便已到了台上。
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