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一心想要教导他“别个细节”的嬷嬷和准备服侍他洗浴的宫仆,便自个儿翻腾字画去了。
正自入神,便听到了通传,“慕君,君上快到了。”
“知道了。”云华点点头,将手边的东西放置好,便前去迎接了。
走至院门,便见得龙越带着两名宫仆正往祥佑宫来。
云华垂眸敛目,“国君万福金安。”
“免礼罢。”龙越看了云华一眼,便迈步入内了。
云华紧随其后,却是一路进了主卧室。龙越带来的两名宫仆留在了门处,见得国君与他进了屋里,更是无声无息地掩上了门。
“坐罢。不必如此拘束。”龙越笑言,却威势不减。
“是。”便挑了个远些的位置坐下了。
一时静默。
却是龙越先开的口,“怎的?寡人记得在云府初见之时,慕君可不是如此的罢?可是在这宫中不惯?”说毕便是一挑眉。
倒是大方承认自个儿还记得云华。也是承认了甄选时的故作不识。
“云华本就是木讷喜静的x_i,ng子,若是造成了君上的误会,倒是云华之过了。这宫里自是好的,华美舒适,云华未有不惯之感。”云华温和笑笑,淡然应对。
肆拾壹:夜谈 (1132字)
“慕君莫要自贬,慕君才思敏捷,又怎会木讷?”龙越抿了一口酒,动作潇洒流畅,倒是赏心悦目。
“君上谬赞了。”云华提壶倒了杯酒给自己,见着龙越杯里几近空了,顺手就给龙越续了杯。
龙越见得便是一笑。接着却又敛笑言道,“慕君那日于文会上所说的一番话,寡人可是一直都记于心上。”
“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平日里受家兄教导良多,多少便学了些。”云华将自己撇了个干净,将功劳归到云锦身上,更能使人信服。毕竟洪噬第一公子的名号,可不是虚假的。
“慕君可真是太过自谦了。”龙越却是摇头,似是不信云华之言。
云华这回可不知该如何作答了。他并不十分能把握他与龙越之间的尺度。他并非真正的洪噬人,也未曾在等级制度分明的社会环境之中生活。
因而难以对君主保持一种敬畏的心态。
但如今龙越为君,他又处于下风,处境不允许他行为不当。便陷入了束缚的状态。
“夜色已晚,慕君该需要歇息了罢?”龙越饮尽杯中酒,看向云华。
云华一听便紧接回道,“云华并未感到困倦。”
“即便不困也该早些歇息。明儿一早你可还得去见见二位皇后和后宫众人。”脸上带着关切之色。
眉头微微蹙起,只得道,“君上,云华这几日肠胃不适,怕无法……”
话还未尽,龙越便道,“无妨。”
云华听得心下便是一紧,正要说些什么,龙越又接着道,“寡人今晚本也是打着与慕君秉烛夜谈的心思。既慕君不困,便陪寡人聊聊罢。不若接着那日文会的话题?”
龙越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
“……是。”自己似乎是被算计了?云华有些后知后觉地想。
夏日的晚风暖和轻柔,一阵阵向室内拂来,带来青草香气。云华这时便突然有些倦了。却奈何……。
罢了。
云华忍住呵欠,正要挑起话题时,便听龙越道,“慕君可知寡人前去文会是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云华微微偏头看向龙越,人都言说君心难测,更何况龙越是个中强手,他又如何能知?
想了想,才道,“君上可是为了考察人才?”纯属瞎猜。
龙越赞许地点点头,“慕君果真聪颖。”
云华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龙越未等云华回答,便接着言道,“朝堂结党营私者渐多,为国为民者愈少。是时候该换换血了。”
龙越说出这话是何意?何必将朝政之事说与他听?他毕竟是个身份敏感之人。若说如今官员何人最为势大,便是他的父亲云执了。
若是龙越真要清换官员,势必会与云执的利益有所冲突。此时将打算告知于他,就不担心他会告知云执?
云华正若有所思之时,便听得“吡啵”一声。
却是灯花落了。
肆拾贰:凤翔 (1042字)
天刚蒙蒙亮,云华便被宫仆唤了起来。
昨儿夜半时龙越便悄然离去了。云华虽疲惫不堪,却终究是强忍睡意直到龙越离开。在陌生人跟前儿睡着可不是件好事,更何况是在他看不透的国君跟前。
于是起来便觉着脑子浑噩困顿。
小希子在前头躬身提着纸灯笼,领着云华一路前行,未有停顿。小希子是宫里拨给他的贴身太监,灵动讨喜,倒还算差强人意。
宫墙之间雾气弥漫,看不到尽头。
小希子似是怕云华紧张,便言道,“主子,这条道儿是宫里最长的道儿了,换做‘无尽’,有人说在这里走上数个来回,便能恩宠无尽。”
云华微微点头,“如此。这世上哪能有无尽呢?”话说得却像是在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