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高位上的身影落寞寂寥。
“陛下!”孟太傅疾走到皇帝面前,细细打量了几下,惊道:“您……您怎么了?”
向来修饰整齐,注重威仪的皇帝,此刻面容憔悴,脸颊凹陷,双目布满了血丝,一溜青色的胡茬邋遢不堪,仓皇无助就这么不懂掩饰的一览无遗。
“齐湉走了……”皇帝哽咽着道,“他……出宫,逃走了……”
帝王终于在慈父般的太傅面前娓然道出了自己多日来都不能面对的事实,承认了齐湉的背弃。
孟元之看着上好的乌木案上晕出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水圈。
皇帝自幼好强,诸事不愿落于人后,孟元之记得他小时候高烧,摇摇晃晃的过来上课,书背不全被自己责罚也不辩解,后来知道了原委,小人儿振振有词,心志不坚者,凌载不屑为之,更不屑与之为伍。
“陛下,您已经派出那么多人去找了,您是天下共主,应以国事为先。”孟元之仍然不忘职责劝谏。
“太傅,不是朕不想上朝……”
不是不想上朝,不是不知道政事勤为先,只是齐湉走了,他的生活彻底乱了,他的作息规律,他的气定神闲,他的运筹帷幄,似乎都被齐湉带走了,留下的只有烦躁不安,只有恐惧焦灼。
他一直都是想当然的认为,齐湉必定是要陪自己一直走下去的,上次齐湉私逃出宫,自己之所以痛下杀手,与其说愤怒,不如说是惶恐之下的举动。
已经习惯了与他同食同眠,习惯了朝议廷议后赶着回东暖阁,习惯了抬头随处可见宁静沉致的身影,甚至习惯了吃饭时看着那人的神色,他多夹了几口的菜就示意内侍端到他面前,习惯了半夜醒来睁眼看看身边的人被子是否盖住了,担心他体弱经不起半夜的寒气。
半年,仅仅用了半年,齐湉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齐湉走了,皇帝的每一次呼吸都喘不直气,每一次闭眼都是齐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