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像是后面有鬼在追。
现在想起这件事,李鱼依旧感激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
河边浅滩附近一个小小的洄水涡的都能轻易将人卷走,吞噬,更何况是大海中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漩涡。
“如果他们恰好避开了呢?”人的运气千变万化,谁知道那两人会不会被幸运眷顾。
“怕什么。”程度收紧胳膊,偏头亲了亲青年的下颌,声音低缓道,“如果他们能成功离开,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李鱼抹掉下颌的口水,蹙眉,“镇上其他人如果知道了,不会放过张诚实的。”
程度手欠,又去捏青年脸皮,“真聪明。”
李鱼一脸茫然,搞不懂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到底聪明在哪儿。
货机的后舱被关上,停机仓库的卷帘门也被放下来,重新锁好,仓库回归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张诚实跟金老板一前一后,进了小树林。
程度把青年从树上带下去,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小树林,心念一动,“想跟上去?”
李鱼认真思索道,“万一他们还要商量什么呢?”
程度无所谓,“那就跟吧。”
从上次小树林偶遇李鱼就知道,张诚实对于小树林非常熟悉,犄角旮旯里有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这地方说不定是他的小团伙碰头的秘密基地。
树林在夜晚比白日多出一丝y-in森,每每微风拂过,树叶集体发出沙沙声。
两道黑色影子,远远缀在另外两道黑影后面,步伐一致,方向一致。
快要进入密林区时,前面两个影子停下来。
李鱼赶紧拉住男人,藏到一棵大树后。
发现宿主有偷听意图,1551开启顺风耳模式,“报告宿主,他们在吵架,张诚实说……”
“打住。”李鱼说,“距离不远,我能听见。”
1551很是失落,“哦……”
李鱼假装没听出来,两眼落向前方。
张诚实摘掉了眼镜,粗犷的的lu 了把头发,像头暴躁的狮子一样走来走去。
“谁让你把整个标本都拿出来的,我他妈已经联系了第二个买家看货。现在好了,整块金子全被那两个傻逼带走了,我他妈拿什么给人看?!”
金老板丝毫不见怯意,抱着胳膊立在原地,“你事先不交代清楚,现在跑来怪我?张诚实,要不是我们家那个死鬼把东西带下来,要不是我找到你,你个龟孙连金子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她越说越气愤,用力戳张诚实的脑门,“你就是条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摇尾乞怜,捡骨头吃的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样本是金老板的老公弄到的?
李鱼愣了下,扑到男人耳边,把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程度故意压低嗓子,声音勾人,“金老板的丈夫,曾经是货机的上一任驾驶员。”
李鱼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声音,“我一直以为金老板是单身。”
“差不多。”程度说,“他丈夫已经昏迷十五年了。”
换言之,金老板一直在守活寡。
老五说过,镇上的几个植物人,在十三年前,黎叔来到岛上之前就已经昏迷。
金老板丈夫的昏迷时间,刚好和这个说法对上。
如果几个植物人的昏迷时间相同,甚至是同一天,十五年前一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
譬如,他们一起上山,发现了金矿,并且取走了标本。
李鱼激动起来,去戳男人的胳膊,“镇上的那几个植物人,是在同一天昏迷的吗?”
男人的嘴唇勾出懒散的弧度,“是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远处的对峙不下两道人影,“昏迷的人一共有五个,一个在归家途中掉下码头溺了水;一个半夜买醉离开酒吧,出了车祸;一个被蜜蜂追赶,甩了一跤,磕到脑袋……”
每个都是出了意外,李鱼咽了咽口水,嗓音带不自知的颤抖,“还有两个呢?”
程度收回视线,盯着青年的眼睛说,“一个被鸟啄瞎了眼睛,从三楼摔下去,还有一个,也就是金老板的丈夫,他是不小心吃了花生过敏,窒息以后,就再也没醒来。”
夜风徐徐,擦过两人的脸颊。
李鱼打了个冷颤,“是同一个时段发生的这些意外吗?”
“是。”程度温热的掌心抚上青年微凉的脸颊,“你抖什么,害怕?”
李鱼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程度叹息一声,手掌移动到青年的后脑勺,稍一用力,就把人按在了自己肩上。
“别怕,我发誓,任何不好的意外都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男人郑重的保证,“我会一直陪着你,护你周全。”
李鱼从震惊中平静下来,手指动了下,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目标不是疯子,不会轻易动手,这几个人一定是做了比取走金矿样本更过分的事情,才会发生意外。他不该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就给男人扣上“可怕”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