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铁门上有个镂空窗口,不进去也能听着。
屋子里。
女人仿佛对周遭毫无感知,始终安静,只有靠近才能听见,她嘴里正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那是她和丈夫谈恋爱时,也是在跟儿子玩“躲猫猫”时,最爱唱的。
顾徐握着拐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嘴唇抿成一条线。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调子嘎然而止,女人把蜷在椅子上双腿放到地上,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八年零七个月。”
“整整八年零七个月,你没来看过一眼。”
顾徐闭了闭眼睛,一听到她的声音,注视她的眼睛,过去的一切就如潮水涌来,将他吞噬,撕裂。
女人轻笑一声走近,用冰凉的手指摸了摸顾徐的脸 ,“原来我儿子已经这么大了。”
顾徐厌恶的拨开那只手,“你的触碰让我恶心。”
“阿徐,你让妈妈出去吧。”女人收起笑意,可怜兮兮的祈求着,“看在我快死的份儿上,让我出去吧。”
一字一句,像是密集的钢针,不听使唤的往脑子里钻。
顾徐忍耐着头痛,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你果然在恨我!”女人神情骤变,“你舅舅说的对,你就是一只白眼狼,一只喂不饱的狗。”
顾徐,“随你怎么想。”
女人人睁大眼睛,指向铁门,“你不在乎,那他呢?如果你的小男朋友知道你从前的事,还会像现在一样爱你吗?”
门外,李鱼的耳朵嗖一下竖起来,想不通怎么突然扯到自己身上。
他看向管家,管家耸耸肩,摇了摇头。
李鱼多j-i,ng啊,一眼看穿老爷子在装糊涂,不满的哼哼两声,继续听墙角。
看到儿子脸色变了,女人得意笑起来 ,“他不会的,他会觉得你是个情感扭曲的怪物。”
脑部的刺痛越来越严重,顾徐脸色发白,衬得那双眼睛越发黑沉。
“别说了。”
儿子痛苦的神色,加深来女人的愉悦感。
她绕着顾徐走圈,“当他知道你心里住着一个怪物,就会离开你,厌恶你……”
李鱼听到这儿,特别冲进去说一句,阿姨,你真的不了解我。
我这人最喜欢迎难而上,越危险,我越想靠近,这才刺激懂不。
奈何女人听不见。
她突然站定,“明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你还记得吗?”
“我要你马上去找医生,我要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住的都是疯子,再待下去我也会发疯的。”
“你不是早就疯了?”
顾徐抬起脸,面色惨白,额角青筋暴起,瞳孔里爬满了血丝,“从你杀了他的那天起,你就已经疯了。”
“我没疯!”女儿抱头尖叫,“明明是你为里把我关起来,胡乱找来的借口!”
“你没疯为什么要杀他。”
“我是为了救他,对,我那是在救他!”女人蹲到地上,不停的重复,“他每天和那些女人搅和在一起,他太脏了,我只是帮他悬崖勒马,我有什么错!”
顾徐脸上无悲无喜,母亲之于别人是温暖,是爱;之于他则是冰冷的黑暗,恐惧,以及痛苦。
“等你病好,我会放你出去。”
“我没病!”女人尖声强调,嘴里念着,“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的,你才是那个疯子!”
她说着脸上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发疯似的朝着顾徐扑去。
屋内的声音太尖锐了,李鱼正掏耳朵呢 ,突然听见啪嗒声。
是拐杖倒地的声音。
李鱼跟管家对视一眼,撞门冲了进去。
屋子里,顾徐被顾母掐着脖子,抵在墙上,那阵仗是真的要把人弄死。
这情形,两个人是搞不定的,李鱼扭头冲门外喊了一声,加入混乱中,抱住顾母的腰用力往后拖。
闻声赶来的医生,则抓住她的双手,往两边掰扯。
三个成年人,愣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顾徐解救出来。
那头,女人还在嘶吼,口水四ji-an,最终被医生和狱警按在床上,扎了一剂镇定剂。
顾徐摸向颈侧,那地方被指甲刮得皮r_ou_翻飞,隐隐作痛。
李鱼用纸巾帮他擦了擦血,“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