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跟段汀栖重新回到半山腰的时候,山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善后科的人在收尾取证。除此之外,程勇的妻子蒋秀敏刚做完跟民警的初步对话,有些意外的是,孟羡舒一直站在她旁边。
段汀栖只往那边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好像孟羡舒这个人会做什么她一点都不意外。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重点已经远远不是程勇的两个女儿是否能够在棣花上学的问题,而是她们全家还能否在棣花再待下去,甚至以后应该怎样生活。
因为只要一会儿山脚下的警戒线彻底解开,那些蜂拥的媒体立刻就会将镜头和话筒凑到蒋秀敏脸上。然后舆论就会像一个两万响的鞭炮一样瞬间炸火,从此将这家人照得体无完肤。
所有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中,最受波及的往往都是罪犯家属,在如今这样的高信息社会下她们很难好过,身处媒体行业第一线的孟羡舒比谁都清楚。
……
陆局一把年纪了还是个烟民,等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靠在一块石头后点了一根抽,这会儿正云里雾里地盯着面前的小个子。
小个子其实不是身高真的有多矮,而是有些短粗腿,仔细看的话,脚踝发力的位置比普通人会要粗上一圈,这是典型的走脚帮门人。
没有人的时候,段汀栖就恢复了“陆叔叔”的称呼。陆钦河刚才也已经简短问过话了,点点头后,烟头一指短腿,三两句总结道:“只说是因为余棠逮捕了程鹏飞,让他也连带着失了饭碗,所以一直嫉恨在心,你们自己看看他的脸,见过吗?”
余棠扫了一遍短腿平平无奇的扑克脸,对段汀栖摇了下头,示意没见过。段汀栖却忽然瞥着短腿说:“那天晚上在我办公室玻璃外贴纸的就是你吧?”
短腿表情很冷漠:“不记得了。”
“你拜在走脚帮门下倒还记着吧。”段汀栖倒不在意他承不承认,而且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推论,用平铺直叙的语气直接跟说:“你威胁我不要多管闲事,并不是指程鹏飞的事情,而是指的余棠,对不对。”
短腿仍旧一脸漠然:“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余棠忽然掀起眼皮儿扫了他一眼,段汀栖却一牵她的手,问陆钦河:“我能翻翻他的手机么?”
陆钦河点点头,允许了。随即手下的人从短腿的内衣兜里掏出手机,强制刷脸解锁后递给了段汀栖。
段汀栖分别翻了通讯录,相册和微信,最后在为数不多的联系人里划出了同样和偷拍男联系过的那个神秘人,只不过聊天记录已经被删的干干净净了。
余棠也随着她的手看着这些,一言未发。
段汀栖最后抬眼瞥过短腿的脸后,把手机递了回去: “走吧,剩下的交给陆局。”她又牵着余棠补充:“陆局是个正派的老头,你别刺激他的心脏了。”
陆钦河:“……”
很明显,段汀栖又想到了余棠刚刚在想什么——这个小个子短腿要不是以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被陆钦河抓住了,那么她们私底下还是有办法能从他那翘出点儿什么东西的。但走脚帮的人嘴都很硬,一旦被正式逮捕后就很难再问出什么了,贱人都是不怕警察的。
余棠无奈地看了段汀栖一眼,低声说了句:“我本来也没想怎么着。”
“嗯,你乖得很,也就是自己跳跳崖。”
余棠:“……”
陆钦河鼻子喷出一圈烟,眯眼看了看她们两个,吩咐手下的人先压短腿下山了,才开腔问:“你们两个私底下查什么了吧?”
“哪儿能啊,陆叔叔,您不知道请私人调查有多贵吗。”段汀栖一秒开始跑火车,只要对着陆钦河说话就三句不离钱,“我们要是有那个钱,我还能放她整天在这刀尖儿上跳舞?”
陆钦河:“……我们采取内外勤分开的制度,不愿意出外勤的可以选报文职岗位,现在申请转职也是可……”
“那倒也没有到那个地步,”段汀栖立即诚恳地说:“我倒很乐意她一天顺带能做些为社会发光发热的事,只要给报销,奖金高——话说陆叔叔,你们局文职人员的工资还行吗?”
“……滚滚,滚!”陆钦河夹着烟转身就走,没再搭理她这一箩筐的废话,“让余棠填个报销申请表,回头花了多少钱给你报多少,多的一分都没有!没钱花回去找你爷爷要!”
段汀栖一秒滑稽地偏头:“陆叔叔慢走。”
……
余棠真的不知道她这种莫名的要钱热情到底出自哪里,边下山边看着人问:“你真的自己没什么钱吗?”
“瞧你问的,花老头的钱跟花自己的钱感觉能一样吗?”段汀栖还说得很有道理,“自己的劳动所得,期待值都会增加。
但是余棠犹豫再三,还是提醒她:“可那是我的劳动所得。”
段汀栖:“……”
“所以花我的钱跟花爷爷的钱,”余棠望着她,“对你来说感受不一样吗?”
“……闭嘴。”段汀栖单方面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江鲤什么时候回来?”
余棠倒也不是非在一个问题上较真的人,所以顺着说:“你找她做什么?”她看了段汀栖的侧脸两秒,静静挪开看向面前的路:“查我被跟踪偷拍的事情是吗?”
跟聪明人说话就不需要多来回,段汀栖索性也不装模作样了,问她:“从林西悦这段时间追踪和调查的那个微信账号来看,背后盯着你那个人多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