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坤被扶起来放倒在担架上,没有人过多理程夏。他软着腿慢慢站稳,低头只见自己满身的血迹。刺得他眼眶生疼。
今夜很混乱,李泽坤被带走时程夏跌跌撞撞跟了上去,他固执的去抓李泽坤的手,出去的时候他被地上建筑废料绊了一下,手掌从细碎的沙砾中磨到血r_ou_模糊,可他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站起来就往李泽坤身边跑。
幸好现在已经很晚,路上很少有车,加上他们的车牌不限速,去医院的路很顺畅。程夏的手紧紧握着李泽坤的手,两个人掌间糊的全是血,分不清谁是谁的。
程夏坐在手术室外等,盯着那盏红到冰冷的灯,他想给自己一巴掌,却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 李泽坤那么爱他,可自己只知道揣摩,计算和伤害。如果最开始就把一切都告诉他,会不会有一点不一样?至少李泽坤倒下的时候会告诉自己一定要为了程夏坚持下去,而不是用那么疲倦而解脱般的眼神期待终结。
程夏的灵魂似乎都脱离了身体,他看着医生推门出来找人签病危通知,他听见有人慌乱地打电话给生活秘书让首长过来一趟。程夏把一口浊气慢慢地吐出来,表情麻木到冷漠。他拢紧衣服领子出去,仰头望着远处二十多层的住院部,程夏想,如果李泽坤是盖着出来的,他就从楼上跳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凌晨的时候手术室终于打开门,程夏看着医生护士把李泽坤转进监护室,虚脱般顺着墙角滑坐下来,他大口地喘了半天气,最后实在控制不住,呕了一地酸水。
他真的是被吓到了。这种事情经历一次就已经包含了后半辈子所有厄运加起来的痛苦血泪。
痛失所爱的感觉无异于剜心之痛。当年程夏是凉透了的,那李泽坤是怎么熬过来的。程夏简直不敢多想。
李致启是六点多过来的,他这次出来算是机密,没带车队,也没清道封路。程夏本来是在监护室外拥着大衣迷迷糊糊地做噩梦,听见从外往内传的软底皮鞋嗒嗒的声音猛的就醒过来。
脚步声虽然不大,但很繁乱,听起来人不少。程夏忙贴墙站起来,看着一群人走过来,有穿西装,有医护人员,最后面还有两个警卫。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李泽坤的父亲了,李泽坤闹着要领证的时候见过一面,距离现在大概也有四五年了。李致启并没怎么变,头发仍然染的漆黑,个子不高不矮,脸上除了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和善与笑纹,并没别的能让人看懂的东西。完美的政客。
李泽坤并不像他父亲,程夏之前趴在他怀里听故事,心里觉得李泽坤大概随了他爷爷,无论是脾气还是品性,都像是军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