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见垂眸不语的陈安霜,将酒杯递到了他的眼前,“让他贫穷落魄,让他无朋无友,让他依赖你成为唯一,不好吗?”
“喻怀宁只是短暂痛苦难熬一阵子,可那样他就一辈子离不开你了,是不是?”
酒液在杯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恍然瓦解了陈安霜坚固的心绪,他眉眼中闪过浓郁复杂的纠结,最终将那盏酒杯接过。
“……再让我想想。”
安羡瞳孔深处划过一丝暗芒,满意勾唇,“当然可以。”
……
又逢周末。
澄明工作室连日来都在进行收尾工作,喻怀宁作为投资大股东,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要表足心意。
他今天特意赶来工作室,点来无数餐食让员工们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可以好好填饱肚子。
喻怀宁让餐厅人员将东西都带了进去,而自己却一声不吭地坐在车内。时铮从近处买来了两杯热咖啡,坐回车内,“不上去了?”
“算了吧。”喻怀宁接过恋人手中的咖啡,眉眼间是少有的纠结,“……东西带上去了就好。”
“你怕见到陈安霜。”时铮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他早已经没了最初吃醋的想法,主动提及这个话题,“但又担心他的情况。”
喻怀宁喝了一口咖啡暖身子,叹息道,“是有点,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时铮眼色微动,不劝也不阻止,恋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对外人冷到底,对自己人又暖到心。陈安霜的做法让他感到失望、震惊,同样也让他感到为难、无解。
毕竟是当成亲人看待培养的,又怎么可能瞬间就变成陌生人?
“给你三分钟,不进去的话,我就开车走了。”时铮瞧见他的犹豫,故意给出时间限制。
喻怀宁闻言,埋怨般地睨了他一眼,无奈说出真实想法,“我还是上去看看吧,他上回跑出去的时候,连钱包和证件都没带,寒假又不可能住学校……”
时铮轻笑,止住他‘家长式’的碎碎念,“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喻怀宁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唇侧也泛起一抹浅笑,主动凑上前去吻了吻,“那就麻烦时司机等我一下。”
自从时铮回国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开车接送喻怀宁。原本也是a国呼风唤雨般的大人物,这会儿自降身价成为小司机,也没见他有半点不悦。
时铮习惯性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早点回来。”
“嗯。”
……
澄明工作室开在写字楼的十五楼,喻怀宁一出电梯,就看见了坐在最角落的陈安霜。
对方向来是个习惯安静的性子,这会儿旁人都聚在一块吃饭,就他坐在位置上埋头苦干。单看身形,似乎消瘦了不少。
喻怀宁眉间一蹙,连带着步伐都慢了半拍。
“怀宁!你来啦?”朱鸣康率先喊道,其他人紧跟着零零散散地招呼起来。
陈安霜听见这话,瞬间抬头,眸中的光亮浓烈得让人难以忽视。可下一秒,他就对上了青年平静无波澜的双眼。
那天晚上的事情浮现在陈安霜的脑海,像一盆冷水顷刻浇灭了他的热意。
喻怀宁看见对方眼底的黑眼圈,又拧了拧眉头——这孩子,短短几天,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怀宁,你自己吃过了吗?”凌尘走近,关切询问。
“没事,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喻怀宁给出无所谓的回答。
朱鸣康听见这话,玩笑道,“你和安霜还真是两兄弟,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喻怀宁佯装寻常勾唇,“我看他最近瘦了不少?”
“诶诶,你可别把这事赖在我们头上。”朱鸣康迅速笑着给自己开脱,“我和凌尘每天可是定时点餐放饭的,是安霜自己不吃……”
他顿了顿,勾住喻怀宁的肩膀,低声问道,“我怀疑他最近失恋了?茶饭不思的,就知道埋头工作。”
凌尘听见这声耳语,简直拿说瞎话的好友没有办法,“鸣康!”
“凌尘,休息室借我用一下,我找安霜聊聊。”喻怀宁下定决心,那天晚上的情况太过特殊,有些事情必须说开。
“好。”
凌尘和朱鸣康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出了青年话里的沉色。
陈安霜的目光一直随着喻怀宁的移动,直到对方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和我来休息室。”
“……好。”
休息室的磨砂门被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探究视线。
喻怀宁坐在沙发上,看着又变得拘谨不敢靠近的陈安霜,感到一阵头疼。有些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好开口的。
“安霜。”
“怀宁哥。”
两人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
喻怀宁怔了半秒,抢先开口,“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一时糊涂了,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喻怀宁听见这话,紧蹙的俊眉刚准备松开,就被接下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