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车厢只有郁明身边还空着,陈荏顺理成章地坐下,对郁明微笑。
这一个多月来,他与郁明的交流也少了。
管老师给他布置了太多习题,每天晚自习结束后他都得在教室继续做到十一点,回宿舍时郁明已经睡了。就这样他还来不及做完管老师的功课,得第二天继续。
高一课程也不止理科的三门,他还得读语文,背英语,做本班任课老师的作业,为此不得不每天早起四十分钟。他起床时,郁明还在做梦呢。
在教室里,他的课余时间也大多被习题和林雁行占据,甚少注意其他人,这也是他没发现郁明正在被欺负的主因。
郁明报以惨笑,他比过去更畏缩沉默了,脸色也差。
“昨晚没睡好?”陈荏问。
郁明摇头。
陈荏问:“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写作业啊?我刚从管老师他们办公室出来,咱们班的化学老师在那儿嘀咕你呢。”
郁明哭丧着脸:“我写了……”
“那你怎么不交?”
他也交了,只不过作业本还没来得及交到老师手上就被人藏了起来,几天后出现在教室后边的废纸篓里。
“我……”
后座突然有人高喊:“陈荏!”
陈荏回过头去,见是林雁行篮球队的队友郜山。
陈荏极度不喜欢郜山,但面上不表现,问:“什么?”
郜山大声说:“你坐这边来,别坐那儿!”
陈荏拧眉,他们那边可一个空位都没有。
“我和林雁行挤一挤,给你让个位子!”郜山说,“你过来啊!”
陈荏望向林雁行,后者满脸困惑。
“不用了,我就坐这儿。”陈荏说。
他刚转过头,又听郜山喊:“坐那边你闻不到味儿吗?”
陈荏不解,问:“什么味?”
“y-in沟味!”郜山喊。
此话一出,整个车厢里的学生都窃笑起来,郜山更是笑得开怀,只有三个人没笑:陈荏,郁明,林雁行。
林雁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脱离班集体的,他太光芒四s,he,以至于别人和他说话相处时,不知不觉就会过滤掉一些东西,比如排挤郁明这种不上台面的事。
他完全不知道“y-in沟老鼠”这个梗,更不懂郜山为什么口出此言。
而陈荏条件反s,he地厌恶这个,十五年前,他也曾被骂成y-in沟里的玩意儿,还被人搬手抬脚扔进过y-in沟!
“你什么意思?”他咬牙问。
“没什么意思啊,”郜山察觉不到他的怒火,“就是让你别闻太多啦,对身体不好,毕竟臭嘛!”
车厢里的笑声更大了,女生们还矜持些,男生们则有了夸张表情。
陈荏垂下头,恨意盈胸。
林雁行板起脸:“郜山,你有病啊?你说什么呢?”
郜山笑道:“哈哈哈哈我没说什么呀,我关心同学嘛!”
“陈荏用得着你关心?”林雁行说,“什么德性?坐下,少废话,一会儿老师来了。”
话音刚落,老师果然上车。
1班带队秋游的是英语老师,班主任刘建民那种老油条是能偷懒则偷懒,正舒舒服服地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车里安静下来,不多会儿又开始热闹,因为英语老师是个活泼的年轻姑娘,很善于调动气氛,正在鼓励大伙儿表演节目。一个外号叫“歌神”的家伙便拿了车头的麦克风,一首接一首地吼起来。
陈荏无心嬉闹,手臂交叉,含恨瞪着自己的膝盖。
他搞不清郜山的目的,什么y-in沟?什么臭?那人到底在针对谁?
他往侧面看了一眼,发现郁明也和他差不多动作,但显得更呆滞。
陈荏问:“你听到那傻逼说话了吗?”
郁明木然点头。
“他是不是在骂我?”
郁明摇脑袋:“……不是。”
陈荏还想再问,郁明已经将an耳机戴上,表示拒绝交流。
陈荏没法子,气哼哼地扭过头去想看郜山,结果与林雁行在空中视线相接。
林雁行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看他的眼神很古怪。
车内嘈杂,林雁行捂住耳朵,用口型对他说:你坐我这儿来。
陈荏皱眉,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