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惹祸的小河沟位于展馆外侧,只起简单的分隔作用,深度大约一米二三,高中生就算掉进去也不会没顶。
但落水的那位因为紧张,拼命扑腾,反倒喝了几口不太干净的水。
陈荏跑出展馆,看清楚后惊问:“郁明?你怎么会掉水里去?”
郁明伏在地上拼命咳嗽,作呕,林雁行则在一旁脱鞋。为了把郁明从河里拉起来,他半边身子浸了水,裤子鞋袜全s-hi了。
“咳咳……呕……咳咳咳咳!”郁明呛得满脸通红,没法问答。
四周已经围了一些人,1班的居多,也有别班的,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就算有人开口,问候的也是林雁行,而不是那个被淹了的可怜虫。
林雁行亦是不说话,低头拧裤子,拧袜子。
幸好今天秋游不要求穿全套校服,他早有感应似的穿了速干裤和溯溪鞋,否则他得将s-hi裤s-hi鞋一直穿到晚自习结束。
陈荏蹲在郁明跟前,问:“没事吧?”
郁明边咳边说:“没……没事……咳咳……”
“怎么掉进去的?”陈荏问,“走路不当心?”
郁明瞧了一眼周围,低声说:“是……没当心……”
林雁行拽着陈荏的胳膊把他拉起来:“走吧。”
“这就走?”陈荏惊讶。
这不符合林雁行的个性。林大帅哥总体来讲还挺暖的,如果他冷冰冰,多半因为不高兴。
“看花去。”林雁行说。
陈荏就这么被拽走了,他不住回头瞧郁明,见其十足落水狗情状,蔫头耷脑在地上坐着。
“郁明这小子最近有点儿心不在焉啊。”陈荏说。
“能别提他吗?”林雁行问。
“怎么了?”
陈荏知道泼水事件发生后,林雁行就和郁明不对付了,还曾经说过郁明“没意思”。
林公子这么个小太阳、小灿烂说一个人没意思,那么此人应该真不怎么样。
“膈应你还救他?”陈荏笑道。
林雁行沉默片刻,说:“你觉得刚才围观的那圈人里除了我,还有谁愿意拉他一把?总不能任由他在脏水里扑腾吧?”
“见义勇为,”陈荏拍拍林雁行的肩膀,“好孩子。”
林雁行将他的手抖开:“我比你大,叫哥!”
陈荏笑嘻嘻:“哥,你包里有个玻璃罐,里面装的是啥?”
林雁行说哦,一种俄罗斯野生酸黄瓜。
陈荏问黄瓜还有野生的?
林雁行说哦,那就是家养的,你尝尝。
陈荏吃了一口吐出来:“啊呸!这么酸?你们老林家是不是没啥好东西吃啊?”
林雁行说:“我还带了一种鱼罐头,我爸偶尔用来下烈酒,开了你尝尝。”
“尝尝。”陈荏一脸纯真。
然后林雁行就把瑞典传统食物鲱鱼罐头打开了,浓郁的气味瞬间炸裂,排山倒海,两人被植物园安保人员从鲜花馆里轰了出去!
园方领导直接找到英语老师,表示你们班有俩小子上植物园黑名单了,往后再也不许带他们来了!
英语老师都懵了:“他俩闯祸了?”
“闯祸?何止!”领导气不打一处来,“那株珍奇草本是从南美洲远渡重洋过来的,在咱们丽城落地生根容易嘛?贵校同学用大粪浇它!逛植物园为什么带大粪?!”
往后三年英语老师都很注意林雁行的言行,因为这个家境优渥、样貌俊美、体育全能,但袋中揣屎的学生不符合教育心理学模板,老师怀疑他有不为人知的创伤。
回程时陈荏和林雁行不能坐一块儿,不能互相闻对方身上的味道,闻了就要吐。
所以他俩一个坐大巴车前半段,一个坐后半段,成功将隐约的臭味铺满了整个车厢。
陈荏这才知道林雁行没鼻炎,他闻得到臭,只不过有的在意,有的不在意。
好不容易回到学校,又被管老师拦住,说陈荏啊,你今天光顾着玩了吧?没学习吧?来来来,这里是三张j-i,ng彩绝伦的试卷,数理化各一张,拿去做吧,明天交哟!
陈荏顿时有一种所嫁非人的凄凉,当初没好好挑,现在孩子都生了(不是),想离也难了……
其实从管老师的大名就能看出一二——管清华,省中理科班出身,当年就是有名的刷题王。
管老师正要离开,突然吸吸鼻子,问:“陈荏,林雁行,你俩吃臭豆腐啦?哇!老坑老卤,够劲儿啊!”
“……”
陈荏和林雁行结伴去澡堂子,一个站在隔板这边,一个站在隔板那边,默默冲了片刻,互相传递香皂。
“管老师说的没错,你真是粑粑味儿。”陈荏说。
“你他妈也是。”林雁行说。
“那罐子里的汤汁……你是不是还ji-an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