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绕道去景福斋的计划只得作罢。回去路上,夏颜有些沉默,何漾把一只锦盒递了过去:“喏,你要的剪子有了,汤大家亲制的,寸铁寸金呢。就当是给今儿下午赔不是了,别再板着脸了。”
夏颜瘪瘪嘴,看在他软了态度的份上也不计较了,轻巧巧接过剪子,展颜一笑:“多谢,这剪子来得太是时候了。”
打开锦盒,宝蓝色天鹅绒上摆着一副玄黑剪刀,刀身狭长,和一侧刀柄呈一条直线,刀刃开的又薄又利,掂在手里,极有分量。
“那你为何还闷闷不乐,可是在里面受了委屈?”何漾心思细腻,一下就猜到了关键。
夏颜嗯了一声,扯了扯身上的麻布衣衫:“被人看轻了。”
这滋味并不陌生,在浮华的时尚界,名利权欲就像空气般无处不在,从底层爬上来的设计师,排挤和嘲讽没有一刻离开过她。夏颜不得不承认,在豪门贵胄的同行面前,她曾有过深深的自卑感的。
雷彩琴就像一面镜子般,照印着她忍辱卑微的过去。好在她只低落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又重拾了自信,前世的经历让她相信:天道酬勤,英雄不问出处。
何漾倒是少有的沉默起来,夏颜与他搭话也显得心不在焉,回家后连饭都没吃几嘴,就默默回房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何漾才从屋里懒洋洋出来。他跑到厨房晃了一圈,拎了个小篮子,往里塞起了腊肉和鸡蛋。
夏颜在对门屋里愣愣地望着他,手举裁衣剪子迟迟不下去,直到手沉了才醒过来,揉着腕子纳闷道:“青天白日的,还有人连家里的菜肉都偷?”
“这是束脩,我得拿去拜师。”何漾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像小媳妇般挎着个篮子出门了。
夏颜惊讶地张大嘴巴,呆立在原地有一刻钟,又突然回过神,急急忙忙跑到前头去告诉何大林了。
何漾原来是上过县学的,只是后来不知闯了什么祸端,被勒令退学了,如今游荡在家也有大半年了,只不知他这回怎么又抽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