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仲的身手,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被赵高推进去,但惊动房里的嬴政却是足够了。
“进来!”嬴政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似乎还带着点沙哑的味道。
哭过了?
白仲狠狠的瞪了赵高一眼,赵高一脸天然蠢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白仲表情恨恨的一甩袖子,发誓如果自己活过始皇三十六年,庆祝新年第一件事一定是把赵高先砍了。
白仲这一瞪,里面的嬴政又不耐烦了,开口又是一句,“还不进来!你在外面干什么呢?”
虽然嬴政的口气很凶,但却透着一种萌——哈士奇的那种萌。
白仲推门而入,先在外间扫了一眼,门窗都关着,光线有点暗,但是没有看见嬴政。
走进内寝,一眼就看见床头地板上坐着一个人。
只见嬴政的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抱膝而坐,头埋在两腿之间,宽大的冕服随意落在地上,衬托着他整个人更加无助可怜。
听见脚步声,嬴政抬起头,冕冠上的十二根白玉制的旒珠,在两人之间晃动着,让白仲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阿仲,你来了。”
“嗯……我来了……”白仲点点头,单膝跪在地上,伸手将嬴政头上的冕冠解下来,丢到一边,开口说道:“戴着这玩意,你不觉得重吗?”
“重啊……”嬴政双目赤红,嘴用委屈的扁着,看上去可怜巴巴的,表情有些小呆萌。
“重为什么不让他们给你解开?”白仲看着嬴政的脸,心里只有一个感觉——瘦了,但瘦得更好看了,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变得越发棱角分明和帅气。
“忘了……”嬴政下巴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这种事你也能忘?你怎么不干脆把吃饭……”白仲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嬴政肩膀上,正想继续责怪他几句,忽然感觉到手心的触感有些异样,“你多久没吃饭了?怎么瘦成这样了?都能摸得到排骨了。”
嬴政抬起头,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白仲,纠正道:“那叫肋骨……”
“管他什么肋骨排骨的,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是想等我回来时,请我喝排骨汤吗?”白仲说着,伸手在嬴政的腰间摸索着。
“你干嘛……你干嘛……你要干什么?”嬴政低下头,一脸惊恐的看着白仲在自己身上乱摸着的手,开口问道。
“帮你脱衣服啊……你不热吗?大夏天的,穿这么多,又关着门窗,我都热死了。”白仲在嬴政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搞不定对方身上这件冕服,干脆起身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只留下里面的一条小肚兜和一条小短裤,接着又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房间里,又回过头看着正以衣袖挡住太阳光的嬴政,劝慰的说道:“大王……”
“叫‘阿政’!”嬴政放下袖子,看着白仲开口说道。
“好好好,阿政阿政……阿政好阿政乖……”白仲连连点头,就是声音里毫无一星半点的诚意,“阿政,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在给先王守孝……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你……”
白仲很想说,你也不要太实心眼好嘛!
按照秦宫的规矩,守孝之时必须换上粗麻衣服,前三日水米不沾,后四日每日只能吃两碗稀粥,接着要吃一个月的素。
但实际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没哪个秦王会这么严格要求自己,毕竟“陛下龙体健康才是万民之福”、“万望陛下以龙体为重”,所以历代秦王多多少少还是会吃上一些。
就比如说这粥吧,清得能当镜子用也是粥,插根筷子而不倒也是粥,可以玩得花样多了去了。
哪有嬴政这样死心眼的,竟然……哎……这么老实认真的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