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虹桥的声音在静思阁外面响起:“主子,宫里派人来,请主子到前厅一见。”
梅易初一点都不惊讶,朗声道:“你先去招待吧。不用招待太好。”
虹桥称了声是,脚步声已经渐远。梅易初捏着手中的纸扇,扇骨吱吱作响:“看来乌帝今日略胜一筹。这样,倒是不错。”
楚然夺走他手里的扇子,轻轻阖起,然后说:“东西给你不是拿来糟蹋的。去看看乌帝要说什么吧。”玉王爷就这么没有效率?估计已经有人在后门等着通气了吧?
梅易初起身悻悻的晃头,在走过月河身边的时候低语:“还好我这辈子已经摆脱他了,你辛苦了。”说完就出了静思阁,留下楚然一脸无奈。
“应该让雪之回来,看他还这么悠闲。”
月河听出了梅易初的调侃,不知该羞愧还是恼怒。不过,“这辈子”这种词,也是可以这样用的吗?见楚然毫不在意的模样,这句话也就压在喉咙里不曾问出。无论面对谁都似乎有太多的秘密,所以眼前的优昙公子才成为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
楚然看了看窗外,说:“晚上我再去看看星川吧……”月河抬头,见暮歌缓缓走来。
“公子,玉王爷派人来给公子传话,说人已经找到了,不知公子打算如何。”
楚然笑笑:“还真是凑巧,乌帝也这时候来告诉我领人那……”
暮歌眼光一闪,说:“那公子已经决定按谁的说法行动了吗?”
楚然眨了眨眼,露出一点顽皮的笑意:“按谁的都无所谓。我只是要带回竹赋而已。”说完就起身,和月河一起走向前厅。
梅易初指着庭中的人,说:“乌帝派来的,接你进宫。”
楚然对那个诚惶诚恐低着脑袋的人说了句有劳了,就与月河一起坐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暮歌从外面走进来,对梅易初说:“怎么梅宫主不去护驾吗?”
梅易初一脸莫测高深,说:“万一被困住了,我还得做外援不是。”
楚然不是第一次进这皇宫,但宴会和探监走得并不是同一条路。四国之中,只有和国的皇宫还没去过了。楚然不禁暗暗叹气,到底自己跟皇家有多大的渊源,逃也逃不掉似的,绕来绕去还是在皇族身边打转。
乌帝在御花园的湖边坐着,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侍卫太监。虽然这湖和玉王爷府上的一样,但氛围却明显不同。楚然见乌帝也是不跪不拜,只是坐在他身边的玉石椅子上,说:“不知乌帝召见优昙,所为何事?”
乌帝避开他的问题不说,只问:“优昙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身体欠佳?”
楚然垂目,好像不肯回答似的。月河说:“楚然忧心家仆,所以思虑过重。如果乌帝没有要紧事,还是让他回去休息才好。”
乌帝看了月河一眼,对楚然说:“前几日在城里发现了细作,等关起来盘查讯问才发现是优昙的人。这事是下面人的过失,但他们不值得优昙生气。朕亲自将人交还于你,也诚心道歉。” 乌帝听闻楚然去玉王府上要人,马上就安排了所有说辞来迎合他,也顺便找了个借口见他。乌帝很久不曾说道歉的话了。脸上平淡得波澜不惊,内心已经满是涟漪。楚然绝美的脸就在眼前,而且还染上淡淡的苍白和忧伤,这幅弱不胜衣的样子让人心疼的很。夜半遇袭果然让他憔悴了许多……
楚然沉默了一会,才说:“请乌帝带路吧。”
乌帝没有说多余的话,挥手让跟随他的那一堆人消失,然后就带着楚然和月河走向皇宫深处。其实关押重犯的地方总是秘密隐蔽起来的,但对于千岁宫来说,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楚然也没有心情去记这个路线,只是缓慢的跟着乌帝。
月河似乎察觉了楚然不同寻常的沉默,慢慢的赶上他的脚步走在身侧。略微低头,看他墨池一般的眸子上染了一层复杂的光彩,有寒霜却又有阳光。这种变化是他见到乌帝以后发生的,但月河细细回想,却没有察觉任何该让他有情绪变化的细节。
外面看只是假山,但拧动机关却是地下牢狱的入口。通道并不狭窄,而且还有一些士兵在把守。穿过去之后是一个内庭,墙上有凤凰一般的图腾,正是象征阙羽的标志。坐在内庭正中的是一个白衣人,脸上带着遮盖上半面脸的银色面具。就算烛光昏暗和他刻意隐瞒,仍然能从下巴和嘴角窥视那不能遮蔽的灼灼光华。松松散散的用一根普通的竹簪挽好的发髻,嘴角肆意的飞扬,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笑意。见乌帝走进来,他只是指了指身后的暗门,乌帝点头,示意楚然跟上。那人见楚然进来,轻佻而刻意的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后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fēng_liú邪气的笑容。楚然一时停住脚步,但很快就移开视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血腥的味道。楚然压抑着喉咙深处的作呕,眉头紧皱。这还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折磨人到他们不认为自己是人的地方。一时间,曾经的体验和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让他呼吸都开始不稳。脚步没有停,只是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乌帝推开一扇铁门,里面是十足的黑暗:“优昙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楚然走进去,只见里面有一张床,上面趴着个人。如果不是微不可闻的呼吸,几乎让人把他当作尸体。赤着上身,背部布满鞭痕和烙印。裤子破碎成一条一条的,布满血污和一些凝固的痕迹。只一眼,楚然就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