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你是临安城外的那个红衣男子,对不对?”莫遇急切地打断他的话道。就是这个亮晶晶的眼神让他想起来了,当时在草丛里救起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他的。
“你可算是想起来了,我可是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起来了”李韫年笑道。
“我记得你……应该是朝廷里的人吧…”莫遇依稀记得当时他佩戴的虎纹玉佩和浩浩汤汤的虎纹甲胄军队,如果是朝廷的人,为什么要进入云泽门呢?
李韫年的笑容骤然消失得一干二净,换上一副淡漠的表情道“不错,不过在朝廷当官的是我父亲不是我”
“那你来北里那么远,你爹不担心吗?”
“不担心”
“嗯?”世界上怎么会有不担心孩子的父母呢?莫遇想起自己的爹又想起娘,当年他倔强地要走,半点理解都没有给她,若再见到她她还会原谅自己吗?
李韫年皱皱眉道“他死了”
莫遇一怔,想来自己是戳中了李韫年的伤心事,就不好再开口问些什么了。
傍晚时分,日落北隅峰,一双人影才至峰下的北隅镇。一路与李韫年无话后,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浮现出他娘的背影,小时候他就习惯看着他娘出门的背影,最后一次分别,他没有想到,让他娘看着他的背影。带着懊悔和愧疚,莫遇吐了一路也没能适应骑马。
“前面有家客栈,休息一晚再上山也不迟”李韫年道。
“好……”莫遇伏在马背上,一双手勉勉强强地拉着缰绳。
到了客栈前,李韫年一个翻身下马,由客栈的马夫牵去,莫遇就没那么潇洒了,好不容易支起身子,可怎么也使唤不动双腿。
“需要我帮你吗?”李韫年见他脸色苍白,两鬓渗出细细的汗珠,明白他的情况并不好。
莫遇咬咬牙道“不用”
他使劲提了提腿,用力抬起来,没想到一个重心不稳就从马背上翻了下去“哎呦。”
莫遇惊慌地闭上眼睛,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乱抓,意外地抓住了……恩……滑滑的布料?
他睁开眼,手中是李韫年绣着黑蟒的衣襟,再抬头,是他干净利落的下巴,莫遇倏地脸颊发热,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人这样抱过他“对对对……对不起”
头顶传来李韫年的轻笑声,他道“你是受了江川的影响吗?”
莫遇松开抓着他衣襟的手,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无妨,我抱你进去吧”李韫年话音刚落,两颗石子从某处s,he过来,准确打在他的手背上,李韫年双手无意识地收回,莫遇又一声惊呼,稳稳当当地落在另一个怀抱里。
他抱着来人的脖子,嗅到一阵淡淡的李花清香,继而听到一个清冽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我来了。”
是钟子玉。
莫遇欣喜地问“你怎么来了?”
“寻药”一如往昔地两个字,勾起莫遇不少回忆,全然忘记旁边受伤的李韫年。
“他是谁?”钟子玉怀抱莫遇,一脸提防地目视眼前的红衣男子。
“啊?哦!他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叫李韫年”莫遇从钟子玉怀中伸出脑袋对李韫年道“这位,呃,这位是师父的好友,云泽门的常客,钟子玉”
李韫年皱眉看着神情冷冽淡漠的钟子玉。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钟子玉察觉怀中人不停耸动,他低头询问地看向莫遇。
“我不太舒服”莫遇揉揉太阳x,ue道“骑马太颠,还是你的轻功好,不颠”
钟子玉搂紧他,对李韫年道“进去吧”
晃眼便腾空进了客栈二楼的一间屋子。
“你住这儿?”莫遇问。
“恩”钟子玉将他放下床榻,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
“师父让我来这里为你寻药,没想到你自己也来了,师父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两年前说好两不相欠,这回你又要带上我这个累赘了”莫遇笑道。时隔两年,再与钟子玉相见,他还挺开心的,可他每回都以累赘的身份出场也太糟糕了吧。
“无妨,我此次不仅为神草,还有另一桩事”
“什么事?”
钟子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不必问”
莫遇嘴角的笑容僵硬片刻,垂下头,小口小口地饮着杯中的水,道“既然这样,我和小师弟去寻药,你去忙你的事吧”
半晌,莫遇昏昏沉沉中听见他说“这样也好 ”
莫遇迷迷糊糊地醒来,就见面前的北隅镇变成了自己童年的溪塘小镇,他娘背着郭澜那个臭小孩朝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走去,他定睛一看,那个脏兮兮的小孩竟然就是小时候的他自己!
莫遇还未回过神,耳边就传来小孩声嘶力竭的哭声“娘!你别不要我!娘!”
那个脏兮兮的自己抱着他娘的腿,沾着灰土的小脸布满泪水,断了一小截的眉毛里掺满了黄沙。
可他娘背着郭澜看也不‘他’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任凭拖着‘他’那身破烂的衣裳在泥泞的地面上摩擦。
仿佛与那个倔强可怜的小莫遇产生了心灵感应,莫遇跑上前去想帮他一起留住母亲,可那小莫遇和他娘与他之间就好像隔了一道屏障,他怎么跑怎么撞都停在与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过不去,莫遇蓄力捶打那道障碍,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别不要我…别…”
“莫遇莫遇”他听见有人轻声唤他,莫遇眨了眨被眼泪模糊的眼睛,盈盈泪光中他看见钟子玉的脸。
他推开他,侧过脸长呼出